雲端之上,熔岩之厄暴虐地注視著下方正在發生的屠殺。
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和人類臨死前的慘叫,傳入它的耳中,讓它有了些病態的快意,稍微撫平了它剛才被踐踏的尊嚴。
看吧!
這就是反抗本王的下場!
這就是弱者的宿命!
它的怒火需要宣泄,而這些人類的死亡,就是最好的祭品。
“蘇白!!!”
“你以為你走了,就能抹去你帶給本王的恥辱?!”
“混賬!!!你隻是個懦夫!一個僥幸掌握了某種詭異力量的懦夫!”
“你不敢與本王正麵為敵!所以你逃了!你躲進了這座即將毀滅的城市裡!”
“躲起來了嗎?像隻臭蟲一樣藏在哪個角落裡瑟瑟發抖?以為本王找不到你?!”
“等著吧!!等本王踏平這座破城!等本王的子民將這裡的一切都化為血肉泥潭!到時候”
它的眼中閃爍著瘋狂嗜血的光芒。
“本王會親自把你從藏身之處揪出來!本王要捏碎你的骨頭!撕裂你的靈魂!讓你在本王麵前哀嚎懺悔!”
“讓你知道,九階獸王的怒火,不是你這種僥幸的小角色能夠承受的!!”
城牆的缺口如同堤壩上的蟻穴,在獸潮無窮無儘的衝擊下迅速擴大、崩塌!
黑色的洪流咆哮著湧入高山城內,曾經的街道、建築在它們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城牆之上,殘存的抵抗力量被迅速分割、淹沒。
許易濤眼睜睜看著最後幾個護在他身邊的執劍人被撲上來的幾頭影豹撕碎,溫熱的血液甚至濺到了他沾滿灰塵的臉上。
那股腥熱的氣息瞬間擊潰了他最後一點名為尊嚴的虛妄!
“走!快走!”
許易濤那張死灰色的臉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他尖叫著,甚至顧不上維持副會長的架子,一把推開身邊一個還在發愣的心腹,“從這邊下去!快!”
他指的是城牆內側一段相對完好的坡道,可以通往下方靠近內城的一條主乾道。
那裡暫時還沒有被獸潮完全淹沒,是唯一的生路。
那幾個心腹如夢初醒,也顧不上什麼忠誠和秩序了,連滾爬帶地跟著許易濤就往坡道衝去。
他們甚至互相推搡著,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副會長!等等我們!”
有人落在後麵,發出絕望的呼喊。
但許易濤頭也不回。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隻要能逃離這片地獄,逃回相對安全的內城區域,或許或許還有機會!
馬會長或許能聯係上?
或許還有隱藏的底牌?
或許
然而,現實遠比他的幻想更加殘酷。
當他們一行人狼狽不堪地衝下坡道,踏上那條還算寬闊的主乾道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街道的兩頭,幾乎同時響起了沉重而密集的腳步聲和令人牙酸的低吼!
陰影中,一雙雙猩紅或慘綠的眼睛亮了起來!
前方,是一群如同小型卡車般壯碩、覆蓋著厚重骨甲的衝撞蠻牛,它們低著頭,鼻孔噴出灼熱的氣息,四蹄刨動著地麵,碎石飛濺!
後方,退路則被幾隻身形矯健、獠牙外露、散發著腐臭氣息的腐化恐爪龍堵死!
它們如同獵犬般弓著身子,涎水從嘴角滴落,冰冷的豎瞳鎖定了這幾個新鮮的獵物。
“不不!!!”
許易濤看著前後夾擊的異獸,臉上的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了,眼中隻剩下純粹的絕望。
他想逃,可是往哪裡逃?
兩邊的建築早已殘破不堪,根本無處躲藏!
“保護我!快保護我!”
他下意識地對著身邊僅剩的幾個心腹嘶吼,試圖將他們推到自己身前。
然而,在死亡的威脅麵前,所謂的上下級關係早已蕩然無存。
那幾個心腹也是麵如土色,其中一個反應快的,竟然怪叫一聲,試圖從旁邊的廢墟縫隙中鑽過去!
噗嗤!
一隻腐化恐爪龍閃電般伸出利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將他像破布娃娃一樣甩飛出去,重重撞在殘垣斷壁上,沒了聲息。
這血腥的一幕徹底點燃了異獸的凶性!
“吼!!!”
衝撞蠻牛率先發起了衝鋒!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戰鼓,朝著許易濤等人碾壓而來!
“啊啊啊——!!!”
剩餘的幾個心腹徹底崩潰了,有人胡亂地揮舞著武器,有人癱軟在地,有人則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
許易濤看著如同小山般撞來的蠻牛,感受著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狂風,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蘇白,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頤指氣使,想起了那句“開飯了”。
他甚至連一句完整的咒罵或求饒都發不出來,就被打頭的衝撞蠻牛狠狠撞中!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內臟混著鮮血從口中噴出。
沒等他斷氣,幾頭腐化恐爪龍已經撲了上來,鋒利的爪牙瞬間將他和他身邊那幾個同樣下場的心腹徹底淹沒
曾經在高山城也算位高權重的靈劍協會副會長許易濤,和他那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自己城市的街道上。
他們的死亡,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就像幾顆石子投入了洶湧的黑色大海,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於瘋狂的獸潮而言,他們與其他人類沒有任何區彆,都隻是食物而已。
沒有人知道,在城市邊緣一處被戰火摧殘得隻剩下斷壁殘垣的古老鐘樓陰影深處,劫煌冥狼無聲無息地趴伏著。
那雙如同燃燒餘燼般的猩紅眼眸,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它的目光穿透了搖曳的火光和彌漫的煙塵,冷漠地注視著遠處那座正在被黑色獸潮徹底淹沒的城市中心區域。
震天的咆哮、垂死的哀嚎、建築的垮塌聲
然而,此刻劫煌冥狼的心思,卻並不完全在這場饕餮盛宴上。
熔岩之厄那頭蠢貨的咆哮和命令,它聽得一清二楚。
包括那句被刻意重複,充滿了屈辱和煽動性的“開飯了”。
真是愚蠢。
劫煌冥狼在心中冷笑。
被那個人類嚇破了膽,如今卻隻能靠屠殺更弱者來宣泄怒火,找回可憐的尊嚴。
它的思緒,更多地停留在了那個引發這一切混亂,又驟然消失的人類,蘇白,身上。
疑惑。
濃濃的疑惑,籠罩在它的心頭。
它記得蘇白。
或者說,它記得“上一次”遭遇的那個蘇白。
當時的蘇白,雖然也展現出了不俗的實力,手持一柄鋒銳淩厲的靈劍,甚至讓它感受到威脅。
但那時的威脅,更多的是來自於那把劍本身,以及人類執劍人那種獨特的、依靠靈力與劍器結合的戰鬥方式。
蘇白本人,給它的感覺更像是一個技巧嫻熟、意誌堅韌的戰士。
可剛才
就在不久前,僅僅用眼神就壓製得熔岩之厄動彈不得、讓數十萬獸潮大軍為之辟易的人類
真的是同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