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床下,旺財擔心地叫起來,它一雙明亮的狗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沈知意,似乎是在問她發生什麼事了,要叫那麼大聲,那麼生氣?
沈知意看到簡陋的房間,想到剛才那個夢,隻覺得那就是一場夢,夢裡的那番對話,不過是她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罷了。
不可能是真的。
房間裡除了她從陸家帶回來的樟木箱子之外,哪裡有什麼如意百寶箱?
田星遙是神經質了一點兒,可她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她哪有那麼偉大,那麼厲害?
這時,房門也讓沈知蘭推開,“知意,怎麼了?你剛才在屋裡叫那麼大聲乾什麼?誰是田星遙啊?”
“啊?沒……沒誰,就是勞改時認識的一個瘋女人。”沈知意咬牙說道,她也沒想到,她做夢的時候,喊田星遙的名字喊得那麼大聲,讓沈知蘭都聽到了。
“彆想那裡麵的事情了,你出來了,事情就讓它過掉,咱們一定要往前看,知道嗎?”沈知蘭心疼勸道。
“嗯,知道了,姐,放心吧。”
“媽去地裡了,我一會兒收拾一下,就帶著苗苗回去了,改天,家裡沒那麼忙,我再帶苗苗來看你。”
“嗯,行,姐,你路上慢點。”沈知意知道勸不動沈知蘭,也就不勸了。
“知道,對了,灶房裡有媽一大早起來給你煮的醪糟蛋,四個蛋,我今天也吃了四個,苗苗都吃了兩個,一會兒去趁熱吃掉,旺財的盆裡,有昨天的排骨。”
“好,謝謝姐。”
“不客氣,苗苗,跟小姨拜拜。”
“小姨拜拜。”苗苗苦著一張臉,又對著沈知意擠出一抹笑,她不舍得離開外婆家,她害怕回爺爺奶奶家。
“苗苗拜拜,過幾天,讓媽媽再帶苗苗來外婆家,小姨給苗苗做好吃的。”
“好的,小姨。”
沈知蘭抱著苗苗進屋,很快,她就提了東西,走了。
沈知意摸著旺財的狗頭,“旺財,我沒事了,去吃排骨吧,我也起來了。”
旺財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叫,然後躥出房間去了。
沈知意下床,疊被子,然後去院子裡,洗臉水都給她放好了,就放在那石板砌成的洗衣台上。
沈知意過去刷牙,洗臉。
木閘門前,有一輛三輪車經過,緊跟著,隔壁有了聲響。
沈知意猜測是原主的舅舅跟舅媽回來了,不過,她不打算去打招呼。
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這種事,她從出生那天起,就沒做過。
洗完臉,把毛巾掛在衣架上,晾到晾衣繩上後,沈知意轉身去了灶房,她找到那碗醪糟蛋,吃了起來。
挺好吃的,醪糟味兒很濃鬱。
白糖放得也足足的,很甜。
這年頭的白糖很稀有,賣得也很貴,柳玉茹是真的很愛她的女兒們。
沈知意剛吃完兩個醪糟蛋,陸家那個母老虎就打上門來了。
“沈知意,你個賤人,給我滾出來,把我兒子燙成那樣,你還躲到你娘家來了,是吧?沈知意,你個歹毒的東西,你——”
“汪汪汪——”
沈知意聞聲,人還沒走出灶房,旺財就一邊叫,一邊衝了出去。
農村人沒那麼怕狗,不管旺財如何叫都好,母老虎還在繼續罵,口無遮攔的叫囂著,讓沈知意不要躲,讓她開門。
直到沈知意打開門,旺財從門邊擠出去,母老虎這才讓旺財的個頭給狠狠地嚇了一大跳。
村裡養狗的人家,大多數養的都是土狗,土狗的個頭就那樣,他們見多了也就那樣,凶一點,一腳都能給踹死。
可是這種大狼狗,在村裡,實屬罕見。
這種大狼狗,去鎮子上趕集的時候倒是見過有人牽出來拉屎啥的。
“沈知意,你放狗咬人,你信不信,我告到你們村長那裡去,讓他來替我主持公道。”母老虎被旺財嚇到往後躲開,隔了一段安全距離後,她雙手叉腰,繼續囂張跋扈。
陸劉氏,陸長生那個母老虎老婆,陸凱的媽,本家姓劉。
“陸劉氏,你去告啊,在陸家這麼些年,啥本事沒學會,給人亂扣帽子的本領,你倒是一學就會啊,如今,都會活學活用了。”
“……”
陸劉氏眉目緊鎖,來之前,她老公就提醒她,說現在的沈知意,嘴皮子變得超級厲害,昨天,她一個人,差點沒把他們全村的人給乾翻。
陸劉氏壓根就不信,覺得陸長生這樣說沈知意真是太誇張了。
好歹,沈知意在陸家也當了一年的媳婦兒,她們妯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沈知意是什麼個性,她能不知道?
就算勞改三年,有了些改變,那也不可能跟直接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哇。
以她跟人打交道打了這麼多年的經驗,像沈知意這種有文化,又當過老師,還總是幻想著以理服人的人,是最好拿捏對付的。
隻要給對方標上你是老師,應該起帶頭作用,沈知意就不敢吭聲了。
讓陸雨生帶著離婚協議書,直接去監獄門口逼著沈知意簽字的主意,就是她想出來的。
她覺得,沈知意剛從裡麵出來,身心俱疲,腦袋空空,這個時候,讓她簽字離婚,隻要話語得當,一定能成。
隻是,她沒想到,陸雨生跟江若初那麼沒用,兩人一塊兒去的,都沒能讓沈知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非但如此,沈知意還在周牧川的陪同下,現身陸家村鬨那麼大一出戲,關鍵是,她的寶貝兒子凱凱還吃了大虧。
那麼多人都沒事,就她的凱凱被燙傷,進了醫院。
她得到消息後,一大早就趕去醫院,陸雨生是醫生,他跟她說,凱凱的情況不容樂觀,要住院觀察。
凱凱現在的情況是有點發燒,陸雨生就擔心高燒不退,那就糟糕了。
她這個當媽的,心疼壞了,心疼兒子遭罪的同時,這住院費也是貴得離譜。
陸劉氏在陸家村是出了名的凶悍、潑辣,仗著給陸家生了長房長孫,陸家二老對她客客氣氣的不說,村裡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她,她哪裡吃過這樣的虧?
稍微得空,就衝到梨花村來,要找沈知意要個說法。
在她眼裡,陸長生就是個慫包,兒子在沈知意手裡吃了這樣大的虧,他竟然還讓沈知意大搖大擺地從他們陸家村離開了?
呸——
這會兒,聽到沈知意不但不上她的套,反而倒打一耙說她亂扣帽子,陸劉氏半眯著眼睛,眼下,她倒是有點相信陸長生說的話了。
奉行以理服人的沈老師,居然也開始丟棄這個做人處事的原則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稀奇得很呐。
“沈知意,你說誰亂扣帽子了?”陸劉氏伸手指著沈知意的鼻子,她跟陸長生還真是兩口子,都一個德行,喜歡伸手指著彆人的鼻子。
隻是,陸劉氏才上前兩步,還沒靠近沈知意,旺財就跳了出來。
“汪汪汪——”
它沒下嘴咬人,但是,它齜牙咧嘴,嚇唬人的時候,還是能讓敵人退避三舍的。
“我靠,沈知意,你家狗會咬人,你不把它拴起來?我告訴你,它要是真的咬到我,我絕對讓你賠個傾家蕩產。”陸劉氏再次節節後退,也是真怕被旺財咬到。
沈知意仰頭,把碗裡最後一口醪糟蛋仰頭吞下,拿著碗,輕蔑道:“咬到你了嗎,動不動就要讓我傾家蕩產?想錢想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