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凡身卻為古佛轉世,綠洲大師可把我當做人,也可如信眾一般,喚我不動活佛。”
肉山一般僧侶笑嗬嗬地說,趙尋安點頭,指著山路問:
“不動活佛,我欲登峰,你們為甚阻攔?”
聽聞這般直截了當言語不動活佛也是微愣,兩三息後笑著問:
“卻不知佛徒信眾如何招惹到綠洲大師,卻把他們碎屍萬段,便魂魄不留,與中域傳言真就大相徑庭,不覺太過狠戾?”
趙尋安聞言嗤笑地說:
“便是看不過不合禮法癡傻蠻愚,死了,才得清淨!”
看似拙笨實則心思靈巧的不動活佛了然點頭,隨之喚來跟隨身邊的一女子,麵目慈祥地問:
“人生苦難如山不得移,可想來生喜樂,不複荊棘?”
“願意,求活佛恩典!”
女子聞言大喜,立時跪伏在地叩首,不動活佛點頭,伸出右手輕撫顱頂,氣血靈氣立時被其吸得一乾二淨,魂魄欲待衝天起,卻被靈山氣息吞噬。
看著化作乾屍的女子麵上的笑容,不動活佛輕聲說:
“眾生生而苦,三災九難五劫纏繞,以苦難今生作酬換取來生喜樂安寧,彼岸大船承載,又如何不妥?”
言語間不斷有人跪伏在地懇求,不動活佛手掌掠過儘數化作祥和乾屍,魂魄儘數歸於靈山。
趙尋安舉刀,哼聲說:
“便今生都過不好,所謂來世又能如何?”
“還彼岸大船,便是有船,彼岸又在何處?”
見趙尋安刀鋒指向自己,不動活佛一指點出,笑著說:
“彼岸便在靈山之上,不過綠洲大師卻去不得,請歸刀兵地獄,阿鼻生!”
一道紅芒直衝趙尋安而來,正與刺出的天晷相抵,立時綻放遮天金芒,待金芒消散,不動活佛吃驚地發現,趙尋安竟然消失不見!
“這裡是,幻境!”
看著突然顯現眼前的景象,趙尋安也是有些驚,招式相抵立時景象大變,其中氣息真就熟稔,顯見再入幻境。
不過幻境同樣是山,隻是和懸於空中脫離實地的靈山不同,乃是一座於大地筆直拔起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巒。
不過凝神細觀,卻可見山巔那一塊,倒是與靈山有些相似。
趙尋安目光所及天上地下儘是交鋒,雙方都是佛徒出手也是決絕,想的便是徹底殺死對方,便魂魄也不留半點!
“同為佛家弟子,何至於此?”
趙尋安皺眉,雙方行運招式也是雷同,但充斥戾氣,半點佛家的慈悲心懷未有,短短時間便有上百殘缺肢體墜落,天地間升騰的霧氣都被染成淡淡粉色。
景象慘烈,趙尋安從未見過如此狠戾的佛門之間的自相殘殺,隻是不知為甚,心中總有種隱隱的熟稔。
便在疑惑時,一青衣僧侶行招拍碎身前數十對手,怒吼著衝天而起,卻被豁命撲來的上百佛徒再次打得墜向地麵。
一麵容嶙峋異相僧侶隨被他一指點碎身軀,可頭顱依舊哈哈大笑的說:
“世尊,你便散了吧,人心不在你,還是歸於天地的便是好。”
“時間已然不及,我家世尊已經快要降臨,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對啊,世間生靈所求簡單,想的便是登上彼岸,你那所謂的自強不息隻說的好聽,但一路儘是艱難困苦,便死都比之舒服,又有幾人願意?”
一身穿赤紅袈裟大僧拖曳數裡長小山轟然砸落,一邊砸一邊用暴雷般的聲音說:
“你雖與他們開出登天之路,奈何世上秉性堅韌吃得比死還要艱難的罪的又有幾個?”
“說白了眾生當苦,以今生苦難換取來世喜樂誰人不想,便你那自強不息的路子,走不通的!”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何處錯?”
青衣僧侶怒吼,先是一拳打碎小山,緊接又是一拳把身穿赤紅袈裟的大僧打得粉碎,那個逃得一命的頭顱卻是哈哈大笑的說:
“可惜世間多小人少君子,你的道路終究越走越窄,欲待扶搖直上打通天路更是癡心,若眾生平等,我等特權豈不成了置身地獄?”
“不能以他人作食,這人生,可不就少了太多樂趣?”
不斷有大僧哈哈大笑著撲來,與青衣僧侶戰作一團。
天地間不斷有僧侶趕來,可大多都是青衣僧侶對頭,其所屬一方正在迅速落於頹勢,趙尋安見了卻是用力咬緊牙關。
青衣僧侶與自己容顏一般,而世尊之名佛家隻有佛陀能當,難道說某一世的自己,竟然還是佛家至尊?
趙尋安心頭微顫突然想起與龍神幽虛天所見那些僧眾,極目望去果然發現諸多一般氣息!
“世尊來不及了,還請登天開路,與世間眾生以希望!”
眾多僧侶豁命衝開包圍聚到青衣僧侶身邊,齊聲吟詠佛經,身後佛家背光消隱金身碎裂,化作五彩虹橋直通無儘高處。
“送世尊扶搖直上!”
諸多魂魄嘶吼,卻被驟然顯化的詭異不斷吞噬,青衣僧侶緊咬牙,於怒吼裡踏橋扶搖直上,拖曳琉璃光芒瞬息千裡。
便在青衣僧侶連破世界壁壘將要登天之際,一身後十輪背光相對運轉看不清臉麵的巨佛顯化,龐大身軀遮天蔽日。
“歸來吧。”
數百裡高巨佛一掌落下,青衣僧侶眼見將要破天而去,卻被大手打得粉碎,之後言語畫麵卻與趙尋安當年幻境裡所見一般無二。
“萬尊佛,慚愧,終究未得願。”
青衣僧侶化作星輝散,卻被巨佛半點不落地吸入體內,原本的十輪背光又增一輪,諸多僧侶化作的五彩虹橋轟然碎裂,化作血雨與天地間不停落。
冥冥中有憾聲與天地間響:
“三千世界,百億須彌,同望飛輪,共稟玄德,卻是空,我之罪,無可恕!”
趙尋安深吸氣,又徐徐吐了出來,原來那日與龍神幽虛天幻境所見,便是靈山處殺伐!
“歸去,終究是要,歸去!”
與己方佛徒歡呼不同,巨佛卻是歎氣,巨大身影緩緩消散,原本雲山霧繞的麵容卻在最後一刻清晰,趙尋安見之立時色變,許久神情才再次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