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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憶江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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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已經出現,湖中已有月影。

平湖秋月,以平靜無波的湖水而得名。

這裡的湖水很平靜,不像斷橋白堤岸邊的湖水那般湍急。

因此月亮落於平靜的湖水中,倒是比程行上次白天來時漂亮了不少。

上一次程行來此遊玩,是真不覺得這平湖秋月的景觀有什麼好的。

詩情畫意的亭台樓閣,也被擁擠的人潮褪去了那副古色古香的景色。

此時,倒還真有些好看。

從這裡望去,能看著亮起的雷峰塔。

夏夜的明月與湖麵的湖水交織在一起,讓這湖光山色變得更加美麗了起來,要不是此時還屬仲夏之際,尚未入秋,劉禹錫描寫洞庭湖的那句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運用在西湖這裡,倒也貼切的緊。

夜晚的風,就不像是傍晚時分那樣一會兒熱一會兒涼了。

此時隻有清涼的風,沒了熱的風。

仲夏夜的清風拂麵而來,很是清爽。

程行與薑鹿溪又在這裡坐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始往回走。

前麵是浙省博物館等景區。

再繼續往前走還能到雷峰塔。

隻是雷峰塔晚上到了頂上也沒了一覽眾山小的景色。

浙省博物館這個時候已經閉館。

因此,他們也隻能沿路返回。

程行帶著薑鹿溪,從靠近寶石山左邊的地方從白堤的岸邊返回。

這一路的荷花很多,能聽許多蟬鳴,也能看到不少沿著荷花飛行的白鷺。

夏季的白鷺是很多的,而西湖的白鷺更多。

它們在夏夜的空中穿梭,偶爾點在湖裡的水草和荷花上,留下一道白色的驚鴻。

稍遠處,還有兩隻水鴨從湖水裡探出頭來,然後伸伸翅膀,立在湖水中。

它們像是一對在晚上清風不燥時,出來互相依偎在一起吹吹湖風的情侶。

荷花,湖水,夏夜,清風。

明月,白鷺,蟬鳴,水鴨。

這是一副很美的景色。

薑鹿溪在荷花前駐住,看起了這美麗的一幕。

難得此時這一邊的遊人很少。

薑鹿溪便向鳥兒一樣張開了自己修長的臂膀。

然後閉上眼睛,享受著夏夜裡的清風明月,聽著蟬鳴,感受著荷花的芬芳,享受起了此時西湖邊難得清靜美麗的一幕。

這到了夏日剛剛盛開的荷花很香。

薑鹿溪站在岸邊就能隨著西湖的風,聞到一陣又一陣的荷花香氣。

荷花有一種清香,是那種非常淡雅的花香,非常怡人。

這種青素淡雅的香,薑鹿溪很喜歡。

眼前的這一幕也很美。

而在這幅很美的畫卷裡。

程行覺得,站在荷花旁,看著白鷺紛飛細嗅著荷花芬芳的薑鹿溪最美。

於是程行便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程行給她拍照,薑鹿溪自然能感覺到。

她的臉紅了紅。

不好意思再繼續看了。

便睜開眼睛,放下張開的手臂,然後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很有才懂的很多嗎?在古代那些描寫西湖的詩人裡,有沒有專門描寫白鷺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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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此時旁邊有個戴著眼鏡的老人跟老伴相扶著走到這裡,他聽到薑鹿溪的話,倒是笑著說道:“小姑娘,你這倒是有些為難他了,這描寫西湖的詩詞啊,以黃鶯和荷花最多,次之是鷗鳥,這描寫白鷺的,可還真沒多少。”

古今名家,寫西湖者頗多。

但寫西湖白鷺者極少。

當然,要說有,也是有的。

隻是若非鑽研此道的大家。

這種很偏門的詩詞,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所以他才說,這姑娘有些為難她那男友。

薑鹿溪聞言便忙說道:“要是沒有,可以現做一首,隻要符合詩詞規律就行。”

薑鹿溪本來也隻想想轉移話題隨口說的,本來她以為,這西湖白鷺那麼多,西湖在古代文人心裡的地位又那麼重要,基本上許多文人都不隻在西湖留下了一首詩詞,以為會有不少關於白鷺的詩詞呢,結果聽這老人一說,竟然這麼少。

所以她便直接改了口。

薑鹿溪怕程行做不出來,還說了隻要符合詩詞規律就行。

對於程行來說,不管詩詞好壞,隻符合詩詞規律,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隻求押韻對仗的話,這現做一首倒也不是太難,隻是現在恐怕就算是這格律對仗,很多學生也都已經不懂了吧?還是有些難的。”這老人能看得出來,這一對年輕情侶應該是剛上大學的大學生,應是暑假時來此遊玩的。

若是專攻這方麵的學生,詩詞的平仄對仗倒好懂些,隻符合規律,不論好壞,倒也能做的出來,隻是現在這方麵的學生可是太少了。

所以這女孩兒出的題,依舊是挺難的。

薑鹿溪聞言則是眨了眨眼。

對於彆人來說,自然是難的。

但對於程行,這應該不難。

程行笑道:“古人在西湖的文章上,描寫孤山寺和荷花以及黃鶯的詩詞確實很多,但要說描寫白鷺的,雖然少,但也並不是沒有。”

程行說完後笑道:“宋代歐陽修有一首詞,叫《采桑子·何人解賞西湖好》,何人解賞西湖好,佳景無時。飛蓋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卮。誰知閒憑闌乾處,芳草斜暉。水遠煙微。一點滄洲白鷺飛。”

那老人聞言眼睛一亮,忍不住放開相扶的老伴,鼓起了掌來。

“歐陽修這首描寫西湖的詞,知道的可沒那麼多。”他笑道。

這人是西湖附近浙工大中文學院的中文係教授,或是很喜歡西湖的風景,又或者是為了鍛煉身體,不管刮風下雨,酷暑嚴寒,他每晚都會跟老伴一起在西湖邊走走,感受獨屬於西湖的人文氣息。

到了這裡,都成了文人墨客,在西湖旁,每人都能吟誦上幾首關於西湖的詩詞,但最多的都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或者是暖風熏得遊人醉以及畢竟西湖六月中這些耳熟能詳的詩詞,他就很喜歡聽這些人吟誦這些詩詞。

但除了這些詩詞之外,更多的關於西湖的詩詞聽到的就少了,隻有一些真正關於從事文學事業的遊客,才能吟誦出一兩首。

而程行剛剛說出的這首,無疑還是挺偏門的。

雖然偏門,但卻是極好的一首詞。

隻是如果說剛剛程行說出的這首歐陽修的采桑子,隻是讓老人覺得程行很是博學,讀了不少書,讓他覺得很好的話,那接下來程行的話,就讓老人覺得有些震驚了。

“要說做,也能做,剛剛我就想到了一首能符合鹿溪所說的詩詞。”程行笑道:“西湖好,白鷺點青蒲。紅藕花香薰短棹,南風湖裡偎雙鳧,人醉晚風扶。

“《憶江南》?”老人驚訝地問道。

“正是。”程行笑道。

程行做的這首詞,正是跟白居易所做的《憶江南》三首一樣,都是以《憶江南》的格律對仗去做的。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細細品味起了剛剛程行即興所作的這首《憶江南》。

他之所以肯定程行這首《憶江南》是即興之作。

是因為老人幾乎知道所有名家所寫的關於西湖的詩詞。

而在這些詩詞當中,是絕無這一首的。

所以這絕不是這學生胡亂背誦彆人的詩詞。

他細細品味了一番後,然後忍不住讚歎道:“好一個白鷺點青蒲,好一個紅藕花香熏短棹,好一個人醉晚風扶,特彆是這最後一句人醉晚風扶,真是絕了。”

“過獎了,隻是恰巧符合我這朋友的格律對仗而已。”程行笑道。

“不不不。”那老人忙搖頭,說道:“可不隻是格律對仗那麼簡單,隻是格律對仗,不講好壞,熟悉韻律對仗的人都能做出這《憶江南》來。”

“但你做的這首《憶江南》可不一樣,算得上是一首上乘佳作了。”他笑道:“白鷺點青蒲,應了你這女友的題,而這青蒲還用了典,王維在《皇甫嶽雲溪雜題·鸕鶿堰》中有雲:‘乍向紅蓮沒,復出青蒲颺。’”

“這青浦,指的就是水草的意思,而這一典故,要比你剛剛吟誦的那首歐陽修寫白鷺的詩,還要偏,就算是中文係的學生,恐怕都沒有多少知道的。”

“而紅藕花香熏短棹,這裡同樣用了典,這首詞裡看似沒寫荷花,但是這紅藕在古代,代指的就是荷花,如宋朝婉約派詞人李清照的紅藕香殘玉簟秋,紅藕指的也是荷花,短棹指的是劃船用的小槳,但也可以代指小船,寫的就是荷花的香氣已經熏到了湖裡的遊船,可以想象這荷花有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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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最後一句,就沒什麼好解析的了,就一個字,好!這人醉晚風扶的醉和扶運用的實在是太好了。”那老人興高采烈甚至是手舞足蹈的解析道。

這是偶然看到一首很好的詩詞,作品又是即興而作時帶來的興奮和激動。

“我,我還不是他的女朋友。”薑鹿溪的俏臉有些紅,因為這老人剛剛在賞析程行的這首詞時,以程行女友的身份說了她,隻是她現在畢竟還不是程行的女朋友,所以薑鹿溪覺得有必要去解釋一下。

不過看著身體頎長,站立在西湖湖畔的程行,薑鹿溪的美眸中卻是異彩連連,她本來還擔心程行回答不上來,因此便讓他做出符合規律的詩詞就行,結果程行不但回答出了關於白鷺的詩詞,還做了一首很好的關於白鷺的詩詞。

她雖然不是中文係的學生。

但是也知道這首詞肯定是做的極好的。

程行聞言則是搖了搖頭。

若是彆的女孩兒,恐怕這個時候就算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也不會上來說這麼一句話的,因為她不說,屬於程行的光,她也能夠得到。

不是所有人都會把虛榮心看的那般淡的。

即便是程行都無法真正的做到這點。

“那你可得加油了,這小夥子前途不可限量啊,博學不算什麼,難得是博學後麵的多才,你要是不抓緊加油把他給看牢了,可是很容易被其她女孩兒給搶走的。”那老人笑道。

這小夥子長相英俊,又如此博學多才,恐怕是不缺乏追求者的。

薑鹿溪聞言則是看了程行一樣,抿了抿唇,沒吱聲。

程行看到剛剛薑鹿溪看過來的那一眼後則是笑道:“我是人,又不是什麼物品,哪那麼容易會被人給搶走?”

他這句話,是講給薑鹿溪聽的。

老人笑了笑,看來他們就算是還不是情侶,但距離成為真正的情侶也不遠了。

那老人看向了程行,笑著問道:“你現在是哪個大學的學生?”

“浙大的。”程行道。

“哪個係的?”那老者又問。

“中文係的。”程行道。

而就在此時,還沒等老人繼續說完,旁邊一個圍觀了一會兒的學生,此時走近了一些,當他看清程行的麵孔後,驚喜道:“您是程行?”

而這時,程行二話沒說,拉著薑鹿溪就離開了這裡。

被發現了,這裡自然就不能待了。

“程行?程行是誰?”那老人不解地問道。

“你竟然不知道程行是誰?”那年輕人想追,但發現程行拉著那名女子已經消失在了人潮中,因此隻能作罷,不過聽到這老人不知道程行,便有些驚訝,不過一想到他的年齡,不認識程行也是應該的。

因此他問了這句話後,也沒再說其它,拿出手機找到自己室友的電話,便直接給他大學玩的最好的一個室友打了電話。

“沈康,我跟你說,我今天在西湖,遇到了程行了,還聽到了他在現場新作的一首詞。”這人忍不住激動地說道。

“這年輕人好沒禮貌,怎麼這就走了?”那老人有些著急地說道。

能感覺的出來,剛剛那個叫程行的,應該是有些名氣的。

“讓你天天就知道隻研究古文隻教書,對於外界的信息一點也不關心。”她身邊的老伴沒好氣地說道:“這人最近在中國文壇火得不得了,最近剛獲得冰心散文獎,他是2010年徽州省語文高考最高分,作文拿了滿分,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有人補了袁教授的後四至嗎?那後至我給你寫出來後你就拿去直接去看了,連寫的人是誰你都沒有去問,那補了袁老出題的後四至的人就是他。”

“可惜了。”那老教授聞言歎了口氣。

“怎麼可惜了?”他老伴不解地問道。

“這人若是生在古代,不得了啊!”他歎氣道。

“他生在現代也很了不起啊,他現在連二十歲都沒有呢。”他老伴道。

“能在李冶八至的基礎上很完美的補了後四至的人,能寫出這樣的《憶江南》,也就能說得通了。”他道。

“這孩子厲害就厲害在,不論是補的那四至還是剛剛的《憶江南》,都是為了應付彆人出的題,屬即興之作,怕是連腹稿都沒有的。”他老伴驚歎道。

“可惜,他要是浙工大的學生就好了,要是浙工大的學生,我非得收他做學生不可。”那老教授搖頭歎息道。

“想得美你,人家好好浙大不去,去你浙工大啊?”他老伴用手指在他的腦袋上沒好氣地指了一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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