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鹿溪將鴨蛋握在手裡,然後將手揣進羽絨服的兜裡,走進了院裡。
“事情辦完了?”看著她走了進來,站在院裡的程行問道。
“外麵那麼冷,你站在院子裡做什麼?”薑鹿溪看著他問道。
“等你啊!”程行笑道。
“還好,門口的風比較大,院子裡倒是沒有什麼風,而且我手裡還拿著這個。”薑鹿溪將手裡拿著的暖手寶給她遞了過去。
這是剛剛薑鹿溪離開家的時候,程行插上插頭幫忙充的電。
看著程行遞過來的暖手寶,薑鹿溪搖了搖頭,她道:“你拿著就好了,正好你今天沒有戴手套,這都快四點了,我要去做飯了。”
“怎麼做那麼早?村子裡就算是做飯做得早,怎麼也得五六點才去做飯吧?”程行不解地問道。
“吃完飯你就能早些回去了,天黑的快。”薑鹿溪說著,便走進了廚房。
程行多看了幾眼她揣進兜裡的手。
這還是薑鹿溪第一這樣過。
彆說她現在戴著手套了,就算是以前沒戴手套的時候,薑鹿溪也不喜歡把手揣進棉襖的兜裡,她更喜歡把小手縮進袖筒裡。
而且她這樣,怎麼有種在藏東西的嫌疑?
薑鹿溪進了廚房後,很快又走了出來。
“你剛剛兜裡放了什麼?”程行問道。
“沒有什麼。”薑鹿溪搖了搖頭。
“哦。”程行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
“家裡不是還有饅頭呢?怎麼又開始和起了麵?”雖然初一的時候買的饅頭早就已經吃完了,但是前段時間程行過來,又給她買了一些饅頭。
大冬天的,自己和麵做饅頭太費事了。
“吃了快一個月買的饅頭了,吃夠了,想吃自己擀的死麵餅子了。”薑鹿溪道。
明天兩人就要分離了。
最後一頓飯。
程行喜歡吃她做的死麵餅子。
薑鹿溪怎麼可能給他吃買的饅頭。
薑鹿溪和起了麵。
程行又跟以前一樣,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她和。
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四點多。
夕陽西下的晚霞已經開始漸漸的出現。
薑鹿溪這邊和好麵擀好餅子,程行就去燒起了鍋。
薑鹿溪這一次給大鍋裡放了水之後,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煮米湯或者是煮紅芋,而是放了些米之後,又放了些花生和葡萄乾,最後她又放了些冰糖進去。
將這些全都放進鍋底之後,薑鹿溪便放上篦子,然後將擀好的餅子放在了上麵。
在程行燒鍋沒有看到的地方,薑鹿溪又把從李奶奶那裡買來的鹹鴨蛋放進了篦子上。
將鍋蓋給蓋上,她又開始了洗菜切菜。
家裡正好還剩了一些肉和菜,薑鹿溪便全都給做了。
村裡的廚房雖然每家每戶按得都有煙囪。
但炒菜的時候廚房還是會有不少煙氣的。
透過廚房裡煙霧彌漫的煙氣,望向門口天際上的晚霞。
想著兩人即將分彆,程行還真有許多的不舍。
即便是明天陪著薑鹿溪去了燕京。
但把她送到學校,自己依舊還是要離開燕京去浙大的。
有著這種離彆情緒的不隻是有程行,薑鹿溪也有。
所以此時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做好飯後,薑鹿溪將餅子還有炒的菜端進了她的屋裡。
程行則是盛了兩碗稀飯,然後將稀飯端進了屋裡。
將稀飯放在屋裡的桌子上後,他將小太陽還有電視都給打開。
兩人開始坐在床上吃起了飯。
“給,鴨蛋。”薑鹿溪忽然從放著餅子的盆裡拿了兩個鹹鴨蛋給他。
“這就是剛剛你出去買的吧?”程行笑著問道。
下午薑鹿溪說村裡有人找她,她從院子裡出去的時候,程行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因為村裡有人找她辦事她才出去的。
因為薑鹿溪不是一個喜歡拖延的人。
她說是上午有人找她,她沒有去。
這是不可能的,以她的性格,要真是上午有人找她處理事情,她早過去解決了。
不會拖延到下午再去。
再聯想到她回來的時候那揣進兜裡的手,便知道這鹹鴨蛋是她下午出去買的了。
“我也很久沒吃過這個了,我想吃,所以就去旁邊的李奶奶家買了兩個。”薑鹿溪說道。
“你想吃為什麼把兩個鹹鴨蛋都給我了?”程行看著她遞過來的兩個鹹鴨蛋問道。
“突然又不想吃了。”薑鹿溪抿了抿嘴,然後說道。
“哦。”程行將她手裡的兩個鹹鴨蛋拿了過來。
然後他拿過其中一個,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了敲,然後開始剝起了鹹鴨蛋。
等將鹹鴨蛋的殼全都剝掉,露出白白亮亮的蛋白之後,程行伸手給她遞了過去。
薑鹿溪愣了愣,她道:“我說了啊,我突然不想吃了。”
她說完後又道:“伱吃就行了。”
“你覺得你要是不吃,我會吃嗎?記得之前我給你寫的一首小詩裡說過的,日落鹿溪淡飯,日暮一半一半,此時正好是日落日暮的時間,有兩個鹹鴨蛋,我就不掰開一人一半了,我們兩個一人一個就行。”程行看著她笑道。
“那我要另外一個。”薑鹿溪忽然說道。
這兩個鹹鴨蛋,程行遞過來的這個比較大一些,另外一個是比較小的。
“不給。”程行將鴨蛋放在了她的嘴邊,道:“咬一口。”
“不咬的話,我就舉著不放了。”程行看著她道。
薑鹿溪隻好探過頭,然後張開潔白的貝齒輕輕地咬了一口程行遞過來的鴨蛋。
“好了,你現在要是再想跟我換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換了。”程行笑道。
薑鹿溪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慌忙將程行手裡的鹹鴨蛋給拿了過來。
這鹹鴨蛋自己都咬一口吃過了,怎麼可能再給他。
程行將另外一個鹹鴨蛋放在桌子上磕了磕,然後剝殼吃了起來。
這鴨蛋一吃就知道是村裡自家醃了很長時間的。
很好吃。
將外麵的蛋白吃掉之後,裡麵的蛋黃更加好吃。
程行一個蛋黃,硬是就了好幾個餅子。
薑鹿溪自己和麵擀的餅子自不用說,配上這鹹鴨蛋算是絕了。
吃過晚飯後,薑鹿溪去洗碗刷起了鍋。
等她從廚房走回來的時候。
電視上的聲音還在響著。
電視上播放的是牛群馮鞏的相聲。
牛群在他們這片地方非常火,這並不是說牛群的相聲在他們這個地方有多少人聽過,而是牛群在他們隔壁的一個縣裡當過縣長。
隻是這份工作吃力不討好,本來能在相聲裡發展很好的牛群,最終因為這份職業,而基本上斷送了自己的相聲生涯。
因此,被他們這個地方的許多人津津樂道,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許多談資。
相聲講的很好,電視裡觀眾掌聲雷鳴。
隻是二人的心思都不在電視上。
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直到屋外夕陽西下,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該走了,不然天就要黑了。”薑鹿溪忽然說道。
“嗯,確實該走了。”程行望了望窗外,距離天黑已經不遠了。
其實現在已經沒在下雪了,程行要是想不離開,還可以不那麼早離開。
隻是他晚上的時候還約了周遠以及張環還有趙龍等人。
這些人都是在安城一中時玩的不錯的一些朋友。
程行臨走之前,肯定要跟這些朋友聚一下。
他跟薑鹿溪的分彆,不是今晚。
程行說完,便從床上起來,他道:“電熱毯彆忘了用,暖手寶暖水袋也彆忘了用,爐子沒來得及給你點,就不用了,對了,你明天離開之前跟我說一聲。”
程行沒有直接跟她說要送她去燕京。
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讓程行大老遠那麼辛苦的去送她的。
因為這跟程行回來的時候去燕京跟她一起回來不一樣。
回來的時候兩人怎麼也都是順路的。
可去上大學,程行到了燕京,還得轉去杭城,那就太麻煩太辛苦了。
所以程行打算明天出其不備過來跟她一起去火車站。
等到了火車站買了票,她說什麼也都沒用了。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離開的時候彆忘了說。”程行又說了一遍。
“會說的。”薑鹿溪道。
離開的時候她肯定會說的。
等到了燕京,她還會給第一時間給程行發消息。
“嗯,那我走了。”程行道。
“你……”薑鹿溪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程行看著她問道。
“你過兩天到了浙大之後,彆再與人飲酒了,也彆再吸煙了,抽煙喝酒都是有害身體健康的事情,你到時候要是做了,被我知道了,我就不理你了。”薑鹿溪皺了皺鼻子,然後看著他說道。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威脅的話去威脅程行,但不理他,應該是很大的一個威脅了吧。
“還有,杭城現在的氣溫也不是很高的,天氣冷的時候,彆忘了多添些衣服,保重身體很重要。”薑鹿溪道。
“這些囑咐我喜歡,但不適合現在說。”程行看著她,心裡暖暖的,但這些分彆前的囑托,確實不適合今天,因為他們的分彆,不是今天。
“為什麼?”薑鹿溪不解地問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程行道。
“哦。”薑鹿溪雖然還是不解,但卻沒有繼續去問。
“好了,外麵很冷,你就彆送了,現在天還未黑,你要是送的話,我從後視鏡裡是能看到的,你要是又去村口送被我發現的話,我可不像是你威脅我那樣隻是不理你那麼簡單,我會把車開回來然後在你的小臉上狠狠地捏一下。”程行威脅道。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隻是她雖然嗯了一聲點頭答應。
但在程行開車走後,薑鹿溪依舊離開了院子,走到了村口。
隻是怕程行發現。
她並沒有在像之前那樣直直的站在路口。
而是站在了路口的一顆白楊樹後麵。
直到汽車的聲音消失,從樹後走出過看不到程行的車子之後,薑鹿溪才在路口處站了一會兒,然後將手拿到嘴前,用嘴哈了哈熱氣,暖了暖被風吹得有些冷的小手。
剛洗過鍋碗,薑鹿溪走出院子時,是沒有戴手套的。
她又抬頭看了眼天空。
此時的天也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不過那一輪清冷的明月也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明天注定又是一個好天氣。
薑鹿溪走回屋子裡。
然後拿著紙筆繼續學習了起來。
不過跟之前一學習就學習到晚上兩點相比。
她這次沒有學習很久。
到了晚上十點鐘的時候。
薑鹿溪先用英語給程行發了個晚安。
然後把電熱毯打開,把暖水袋放在腳下,暖手寶放在身前,便準備睡覺。
之所以準備睡覺,而不是直接睡覺。
那是因為她手裡現在拿著手機,正等待著程行的消息。
以前程行這個時間點已經給她發過晚安睡覺了。
但今天十點了都還沒有給她發晚安。
薑鹿溪此時倒是抿了抿嘴,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他是忘了,還是因為其它的什麼。
她今天之所以沒有再學習到淩晨兩點再睡,而是十點鐘就睡了。
那是因為她明天早上要坐車去火車站買票然後坐火車去燕京。
雖然現在村裡大多數人都已經出去打工賺錢了。
本來熱鬨的安城又變得冷清了起來。
但要是到了上午的時候再坐車去火車站的話,肯定還會有不少人的,所以薑鹿溪就想趕早上五點半的第一輛車去市裡。
這樣汽車裡肯定就沒有什麼人了。
即便是有人,恐怕也就隻有幾個人。
這樣就不會跟彆人擠一個位置坐到一起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坐車去市裡,她也是第一次。
薑鹿溪也不知道五點半的時候去市裡的人多不多。
若是多的話就不坐了。
不過最早的一班車,應該是沒多少人的。
不過此時躺在床上的薑鹿溪皺了皺鼻子,有些莫名的不開心。
因為她用英文發出去的那句晚安有一會兒了,但是程行卻並沒有回消息。
薑鹿溪在想程行是不是已經睡了。
但以前,程行睡之前都是有發晚安的。
薑鹿溪就這樣繼續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起來。
她知道,等不到消息,她即便是現在就睡,也是睡不著的。
此時安城的一家飯店裡。
程行上了一趟廁所,然後走回了飯局。
飯桌上都是程行的一些朋友。
此時他們許多人都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了起來。
“程哥,剛剛你的手機響了一下,好像是班長給你發的消息。”這些人裡,周遠算是最能喝的,但是這一次卻並沒有怎麼喝酒,隻是喝了一些啤酒,因為他明天早上還有事情,程行讓他明天早上開著他的車送他跟薑鹿溪到火車站。
所以周遠怕喝醉酒耽誤時間,就沒敢多喝。
看著程行從外麵走了回來,周遠便給程行提醒道。
“班長?周遠你說的班長是誰?不會是薑鹿溪吧?”趙龍驚訝地問道。
“我們有幾個班長?”周遠笑道。
“牛,不愧是程哥,你竟然真的把薑大班長給拿下了。”趙龍佩服的說道。
“程哥真厲害,要說樣貌,薑鹿溪恐怕是一中有史以來最漂亮的一位女生了,大家不知道,現在貼吧不是很火嗎?最近有時候我逛我們學校的貼吧,還有不少人在討論薑鹿溪的,而且以前我是絕對不相信我們學校是有人能追到薑鹿溪的,但高三下半學期的某一刻,我忽然覺得程哥是追薑鹿溪的話,是有很大可能是能追到的。”張環說道。
“程哥,班長給你發的什麼啊?”孫離笑著問道。
孫離的眼眸裡閃過一抹豔羨的目光。
其實在座的男生,在知道剛剛那條消息是薑鹿溪發給程行的時候,沒有一個是不羨慕的,因為他們那一屆,安城所有的男生,就沒有不喜歡薑鹿溪的。
隻是他們也知道,他們隻敢把這份喜歡深藏在心底。
偷偷暗戀可以,真要付諸行動,他們是沒本事能追到的。
薑鹿溪就像是天上突然閃過的一顆流星。
耀眼,明亮。
注定會驚豔所有人。
但這顆流星,卻注定不會為他們停留。
在以前,他們覺得這顆流星,不會為任何人駐住。
但從去年年底,程行忽然發了一張薑鹿溪在網吧的圖片發在朋友圈時。
許多人便知道了。
這個清冷如明月一般的女子,也是會為某一人駐住停留的。
隻是這個人,注定不會是他們。
“goodnigh。”程行倒也不怕給他們看,而且還帶著點孩子氣的炫耀將手機上薑鹿溪發的那條消息拿給了他們看。
goodnigh的意思是晚安。
而在這個時候主動說晚安。
在座的眾人便都知道,哪怕是現在程行沒有追到薑鹿溪。
但是距離追到她,也已經不遠了。
程行也沒有想到薑鹿溪會在這個時候給他發晚安。
以前薑鹿溪是沒有那麼早睡的。
他們這邊的飯局也快要結束了。
程行是想跟這些朋友吃完飯,然後回家的時候在給薑鹿溪發晚安呢。
畢竟現在才十點,他十一點是肯定能回到家的。
而薑鹿溪最近睡得都很晚。
程行管了好幾次,讓她早些睡,她都沒有聽。
“今天怎麼這麼聽話,睡的那麼快?”程行先是發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又打了一行字過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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