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京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泛黃熟透的葉子在地上鋪成了一片,它們被天上的暖陽曬的焦黃,仿佛一碰就碎。
這世上就是這樣,草綠了就會瘋長,人老了就會枯黃。
人生與落葉都是這樣。
秋風卷起了地上的許多落葉。
那些落葉被風吹到了薑鹿溪的腳上和腿上。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並未言語。
程行此次如此著急的來京,連吃飯都沒有顧上。
她本以為,肯定是遇上很急的事情了。
但薑鹿溪從來沒想過。
他如此急匆匆的來,竟然隻是為此。
“好了,彆發呆了,我是真餓了,我早上也沒吃什麼東西。”程行這段時間很累,因為每天都要早起趕著去各大學校進行演講宣傳的原因,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所以昨天從燕京回來之後,今早就狠狠地睡了一覺。
等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學校食堂已經沒有早餐可以吃了。
程行索性也就沒有再去吃東西,想著上過袁行明的大課之後到了上午,正好可以直接去吃午飯,但沒想到上午的大課剛上完,就遇到了薑鹿溪這樣的事情。
程行哪裡還有心情吃得下飯,便直接坐飛機來到了燕京。
“哦,好好好,那快去吃飯。”薑鹿溪忙說道。
兩人向著校外走去,腳下的枯葉發出簌簌的響聲。
“這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你不用過來的。”走在路上時,沉默了一會兒的薑鹿溪忽然出聲道。
“你與人打架,能算是小事嗎?”程行問道。
“你以前不也是經常與人打架嗎?”薑鹿溪小聲道。
“我行,但你不行。”程行說完後又道:“還有,最近一年時間裡,我與人打過很多次架嗎?沒有吧,如果算上孫琦那次的話,就隻打了兩次,而且這兩次,也都有不打的理由,如果不算上這兩次,我根本不會與人打架。”
重生之後,已非昨日少年。
已經過了動不動就用意氣用事的時候。
如果這兩件事情不牽扯薑鹿溪。
程行哪裡會與人動手。
但是這兩次,程行確實不得不動手。
薑鹿溪愣了愣,好像確實是這樣。
在高一高二時,她即便不想聽,也能從旁邊其他同學的口中聽到程行又和誰誰打架了,又幫誰誰出頭了,那時候她一周都能聽到好幾次。
但在高三這一年來,除了那兩次,程行幾乎沒再與誰打過架。
而那兩次,還是因為自己。
“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們還是朋友,有人在我麵前說你,肯定是不行的。”薑鹿溪道。
薑鹿溪也不想與人打架,這麼多年以來,要說打人,她就隻打過程行,哪裡打過彆人,哪裡又與彆人打過架。
但這一次,她也有不得不打的理由。
因為據理力爭,跟朱敏對罵。
她知道自己嘴笨,是罵不過對方的。
“反正不論如何,你都不能與彆人去打架,先彆說你打不打的過對方,就算是能打得過,我也不會讓伱去跟人打架的。”程行道。
“為什麼?”薑鹿溪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受傷了,我會心疼。”程行轉過身看著她說道。
薑鹿溪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了程行,輕聲道:“要打的。”
“你要打的話,我就親你。”程行惡狠狠地看著她,道:“彆說我嚇唬你,你要是真要打,我說到做到。”
“要打的。”薑鹿溪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
“你真不怕我親你?”薑鹿溪停下腳步,向著她靠了過來,然後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精致臉龐說道:“薑鹿溪,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性格,我要是親了你,你以後可就沒法喜歡彆人了。”
這個女孩兒跟他一樣,心裡都是有潔癖的。
如果喜歡一個人,他們都隻會把所有沒做過的第一次都給對方。
薑鹿溪依舊堅持且倔強的看著他,即便程行向她靠來,薑鹿溪也沒有退後一步,因為她知道,她此時隻要退後一步,就代表她輸了。
但這一次,她不想放棄。
人生總要有自己所要堅持的東西。
薑鹿溪覺得自己這一次並沒有做錯。
朱敏當著她的麵說了不該說的話。
就肯定得需要付出代價的。
程行是她唯一的朋友。
薑鹿溪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麵前詆毀他。
如果朱敏在她麵前說了這些,自己還無動於衷,那自己根本就不配成為程行的朋友。
就跟程行前兩次幫她一樣,薑鹿溪也是得幫他的。
這就是薑鹿溪認為的朋友和義氣。
看著站在他麵前一臉倔強的薑鹿溪。
這讓程行忽然回想到了前世那個雨天,她被孫琦欺負時的那個場麵。
她也同樣那般帶著倔強的眼神看著孫琦。
隻是那時候,薑鹿溪的臉上多了許多清冷。
此時她的俏臉上,卻多了許多堅持。
程行早就知道,這個女孩兒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倔。
程行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倔強的人。
但如果薑鹿溪的性格不是這般,在那麼多人生磨難中,又如何從一個又一個逆境當中走出來呢?她的倔與堅持,也同樣讓她從人生無數場困境中走了出來。
程行忽然在旁邊校內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沒有再向著校外的飯店走去,他看著薑鹿溪道:“你如果還要堅持與人打架的話,我就不去吃飯了。”
薑鹿溪抿了抿嘴,忽然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她看著程行,忽然帶著無數委屈和哭腔說道:“你幫了我那麼多,幫我打了那麼多次架,憑什麼就不能讓我幫你一次啊!”
“在這個世界上,彆人可以打我,也可以在我麵前說我的壞話,但是他們不可以說我的父母,不可以我說奶奶,也不可以說你。”薑鹿溪淚眼朦朧的說道。
“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薑鹿溪看著他道,她依舊不肯妥協。
果然,程行就知道,哪怕是用出這招,也是沒用的。
薑鹿溪的倔,是世俗罕見的。
她內心裡的堅持和執拗,是常人理解不了的。
但或許這世上許多孤僻的天才,都是如此。
程行起身用手將她眼眶裡的淚水抹去,然後道:“但是鹿溪,你有沒有想過,你與人打架,要是受傷了,我會心痛呢?就如那次我在校外幫你與人打架一樣,你當時的心裡不也是跟我現在一樣,不想讓我與人去打,怕我受到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