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五十鈴輕卡像條魚一樣自由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
開著車窗,即使是正午,也仿佛沒有前段日子那麼燥熱。
熱還是熱,隻是心靜下來了。
一路心情愉悅的回到了江心菜場,停下車時,就見易定乾在宿舍門口坐著抽煙,不見其他人蹤影,想必在午睡。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還隔了十來米距離,易定乾就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陳家誌,走近了後還拿鼻子嗅了嗅。
“喝酒去了?”
“昨晚和幾個股東喝了不少。”
“錢拿到了吧?”
“拿到了。”
“那挺好。”
一瞬間,陳家誌仿佛能感覺到易定乾也鬆了口氣。
頓了頓,易定乾又問:“飯吃了沒,沒吃就讓易龍再給你做。”
易龍從屋裡走了出來,也問道:“對呀,舅舅,吃飯沒,要給你煮點東西吃不?”
陳家誌一時有點搞不懂兩人誰是父親,誰是兒子。
“不用了,我吃過了,我打算明天回東鄉菜場,一起吧,都回去。”
易定乾:“要不你先回吧,我多留兩天,這邊總得留人看著,工人也要把活做著走。”
順利拿到了錢,他們這夥人多半還是要繼續在江心菜場乾下去了,易定乾其實還挺滿意這個結果。
這不到兩個月時間,他也能拿七八千元,有這麼一個大平台在,又想讓兩兒子都在花城讀書,他自然是動力十足。
另外,他也是徹底對這個妻弟服氣了,幾百畝的大菜場在他手裡也一樣手到擒來。
幾個跟來的人都狠狠賺了一筆。
他們這一夥人如果要有一個領頭的,除了陳家誌,彆無他選。
陳家誌想了想:“我打算先讓黃日新和鄭中留守,你們幾個都歇兩天……”
“那不行。”易定乾說:“隻留他們兩個不行,我留下,再把李明坤留下,你帶著小龍、戚永鋒、敖德良、郭滿倉回去吧,等你們回來,我們兩個再休息也一樣的。”
陳家誌訝然:“挺積極啊?”
易定乾:“既然要繼續在江心菜場,就好好種唄,其實我感覺徐老板人還挺好的,該給的都給了。”
“確實還行。”陳家誌說:“所以我打算認真了。”
易定乾感覺又被他裝到了。
陳家誌:“既然易哥你要留下來,下午一起開個會,我說一下後續的計劃,你這兩天也先盯一下,晚上再一起吃飯聚一下。”
“要得,我去通知人,你先歇一會兒。”
“嗯~”
陳家誌進了屋,易定乾則騎著自行車去通知人,易龍也回去搗鼓收音機去了。
才躺下,隔壁就傳來劉德華的忘情水,陳家誌也跟著哼了哼,又眯了會兒。
大約兩點時,
江心菜場現有的骨乾都到齊了,坐進了菜場有些簡陋的會議室。
陳家誌一進門,剛坐下,就說:“童剛,和黃川一起,買幾套稍微好點的桌椅回來,現在菜場沒那麼寒酸!”
“哈哈哈~”
氣氛熱烈了起來。
菜場這次的產量和收入陳家誌都公布了出來,這兩天眾人也拿到了應有的收入,本就很輕鬆愉快。
“陳場長,什麼時候慶祝一下啊?”
“我們可聽說你昨晚去喝酒了哦!”
陳家誌揮了揮手,示意安靜:“先開會,把下一階段的計劃和工作分配了,開完會就請你們吃一頓!”
“好!”
“那可不興養魚啊!”
陳家誌嘴角一抽,已經打定主意晚上要少喝點了,他前世雖喜歡小酌兩杯,但基本不喝大酒。
相比給股東們的簡單介紹,這次陳家誌足足花了兩三個小時,詳細說了計劃和工作分配。
種植計劃上包含土地整理、播種時間、蔬菜種類、種植模式等等~
工作分配上除了整地外,當務之急是采購。
“黃川,有機肥要立馬采購回來,發酵糞便、腐熟花生麩、切碎的稻殼等等都可以去了解。
除此之外,種子、肥料、農藥、竹片、毛竹、薄膜等也要儘快,你的任務很重!”
聽完了采購任務後,黃川其實已經有點傻眼了,本子上記了一長串東西,卻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陳場長,我…我還有點不熟,可能會耽誤進度……”
陳家誌多想能有一個熟手,其實他對從采購裡賺點油水一點興趣也沒有。
與其花費精力琢磨這些,不如把菜種好。
誰能想到黃建遠直接扔給他一個新兵蛋子,估計其中還有徐聞香的緣故。
“易場長這兩天也會留在菜場,不懂的你可以問他,或者把他帶上,過兩天我就回來了。”
“好,那要多麻煩易場長了。”
易定乾糾正道:“是副的。”
陳家誌沒搭理他,又看向童剛:“辦公室食堂儘快搭建起來,另外,還需要給黃川配一名司機,後續有些物資也得自己去運輸。”
童剛笑著應下。
黃川:“……”
開完會,確認沒有事情遺漏後,陳家誌才與眾人一起去附近一家餐館聚餐。
童剛是本地人,早就訂好了位置。
到了地點沒多久後,新一輪慶祝又開始了。
經過昨晚徐聞香組織的慶功宴後,陳家誌對自己的酒量也有逼數了,表現得很低調。
但他想低調,也難抵眾人的熱情。
徐瑤拿著分酒器,給陳家誌又滿上了一小杯:“陳場長,這一杯酒我得敬您,沒有你,江心菜場指定就倒閉了。”
“嚴重了,嚴重了。”
“一點也不嚴重。”
陳家誌也就客氣一下,哪知徐瑤情緒激烈的回憶往昔,配合著她那魁梧的身材,陳家誌一時有些溫順。
這徐家人莫不是都很能喝?
看體型,這徐瑤比徐聞香還得強上幾個檔次啊!
陳家誌乖乖喝了。
童剛:“陳場長,沒有你,我工作可能都丟了~”
黃川:“陳場長,我才知道你隻比我大四歲,你太厲害了~”
戚永鋒:“誌哥,沒有你,我可能還苦哈哈的在菜地裡掙紮~”
“……”
即使是李明坤,都拿著飲料上來與他碰了碰。
這裡的人個個說話都好聽。
雖然知道酒桌上的話有些水分,但陳家誌心裡也難免有些飄飄然,也知道了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拍馬屁,它真的能提供一種心理滿足感。
同樣兩個實乾的人,如果其中一個懂得溜須拍馬,那上位的多半是這人了。
一連幾杯酒下肚,陳家誌才緩一會兒,又被喝嗨了的易定乾邀請劃拳。
陳家誌眼前一亮,這個他擅長啊,就和下象棋一樣,現在的他還不是輕鬆拿捏!
“來來來,劃拳,劃拳,都來,都來~”
“哥倆好啊!”
“四季財!”
“六六六!”
“五魁首!”
“六六六!”
“你怎麼老是喊六六六,是六六順!”易定乾輸了後,乾了一杯後,不滿的抱怨了起來。
陳家誌:“你管我怎麼喊,隻要能贏你就行!”
劃拳講究速度、節奏和心理博弈,易定乾的拳法他早就熟悉了。
即使是麵對其他人,在他不按常理出拳的套路下,也是贏多輸少。
一晚上下來,陳家誌還神采奕奕,倒是易定乾、戚永鋒兩個人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回到了菜場。
晚上易定乾還發起了酒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去抱著電線杆哭爹喊娘。
陳家誌和易龍拿了根板凳,坐在院子裡守著他。
“舅舅,不用管我老漢兒嗎?”
易龍雖說很嫌棄這樣狀態下的易定乾,但還是怕他出點什麼事。
陳家誌點了支煙,說道:“不用,讓他發泄一會兒,不讓他去馬路上就好了。”
易龍看著又開始哇唧唧哭起來的易定乾,以及時而出來看戲的童剛、黃川等人,罵道:“真丟人,不能喝又喝那麼多!”
陳家誌默默抽煙,今晚把易定乾灌醉不是他本意,但劃拳時,易定乾就非和他杠上了,簡直就是又菜又愛玩,喝酒又容易上頭,醉了又容易失態~
但其實他前世早習慣了。
反而前段時間壓抑著自己,白天在菜田裡頻繁巡視,晚上跟著看車裝菜,連續一個多月不僅沒怎麼沾酒,還很少摸魚耍滑的易定乾讓他有些不習慣。
現在看他這麼一發瘋,陳家誌也莫名舒坦了。
人還是那個人,變了一些,但又沒完全變。
“早知道把相機帶來了~”
“呃…”
易龍覺得還是不帶為好。
鬨騰了一陣,不知何時,突然安靜了下來,隻見易定乾紅著眼,但又有些尷尬的撓頭向兩人走了過來。
“家誌,給我支煙。”
陳家誌丟了一包給他。
“再借個火,我打火機好像被人順走了。”
“哦,應該是我拿了。”
“……”
次日清晨,陳家誌開著江心菜場的雙排座椅輕卡,帶著戚永鋒、敖德良、郭滿倉回了東鄉。
時隔一個多月,戚永鋒和郭滿倉頗有‘衣錦還鄉’的感覺。
一下車,今日放假在家休息的菜工就聚在了車前。
“永鋒,你這次拿了多少錢提成?”
“滿倉呢?”
“哎呀,有啥好打聽的。”黃娟一把接過戚永鋒帶的東西,也把人拉進了屋裡。
有人不嫌事大的吼道:“黃娟,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對永鋒做什麼?!”
“哈哈哈……”
陳家誌從駕駛室下車後,也握上了李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