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誌傻傻站在門外,隻能聽到屋內的啼哭聲。
是個帶把的小子。
前世是二姐接生,忙前忙後,一個人照顧母子二人,這次好歹把李秀勸來了醫院。
娃生了不久後,二姐就來了醫院,原本是打算替換他的,陳家誌卻不願意走。
又等了一會兒,陳家誌和二姐才進了產房。
李秀臉色有些蒼白,目光柔和的看著旁邊另一架床上的嬰兒,對打量的陳家誌說道:“皺巴巴的,還小,不好看。”
“好看的,又白又胖。”
“哪裡白哪裡胖,睜眼說瞎話。”李秀忍不住失笑。
“養一養就好了。”
前世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又黑又瘦,那模樣他忘不了,養了幾個月才人見人愛。
現在起步就好多了。
二姐帶來了有雞蛋羹,吃了點東西,李秀臉色也稍微好了些。
陳家芳說:“家誌,你先回去吧,飯給你留著的,這裡有我就行,晚上睡不著可以和易龍去弄點黃鱔鯽魚回來。”
陳家誌:“我再坐坐。”
李秀有些虛弱的說:“家誌你回去吧,我沒事,你晚上還要去賣菜呢,回去再休息會兒,下午在醫院都沒睡好。”
陳家誌笑道:“你怎麼還關心起我了,先照顧好自己。”
這時,才進來的護士說道:“家屬可以回去了,產婦也需要多休息。”
“……”
陳家誌隻能克製住激動,先回去。
到家時,易定乾和易龍已經吃完了,給他單獨留了飯菜。
“舅舅,當爸爸的感覺怎麼樣?”
“你媽讓我晚上和你去釣黃鱔。”
易龍愣了愣,把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反應過來。
“好啊,好啊,我這就去挖蚯蚓,老漢兒,你要不要去?”
“去啊,為什麼不去。”
吃飯時,也不斷有菜農回來,給他打聲招呼,道聲恭喜。
晚上菜也不多,隻有芥蘭和豇豆。豇豆價格也很好,能賣到兩塊一斤,23畝地,昨天摘了195斤,今天估計也差不多。
日收降到了1370元,也非常不錯了。
菜田裡不用他幫忙,吃完飯回家裡呆了片刻,也確實睡不著,發了會兒呆,就聽到易龍在門外喊他出發釣黃鱔。
出門就看到易龍左手拿著黃鱔溝,右手拿燒火鉗,腰間挎著竹簍,易定乾把地籠放在了自行車上,也等著他了。
陳家誌看了看全副武裝的兩人,搖了搖頭,那就走吧,黃鱔泥鰍大板鯽,今晚收你們來啦!
“舅舅,上次好像不是這個方向。”
“我知道,帶你們去一個新地方試試。”
那天和李秀散步時,他發現菜場西北方向也有塊平坦開闊田野。
也是水稻田,才插秧不久,從遠處看去一片嫩綠。
隻是晚上看不清晰,隻聽見稻田裡蛙聲一片,星辰低垂,稻田裡有朦朧的光影。
找了一條連接著河湧的小水溝,陳家誌才停下。
“開乾,先放地籠。”
“開乾,開乾!”
易定乾父子都很積極,一個很久沒玩了,一個還沒玩夠,搶著就把地籠分段放了下去,隨後才拿出黃鱔溝,把蚯蚓穿上去。
“老漢兒,來比一下今晚誰釣得多?”
“行啊,我還怕你不成。”頓了頓,易定乾又問:“你怎麼不找你舅舅比?”
“咋可能比得過嘛。”
“覺得我好欺負是吧,行,小龍,你等著瞧好了。”
兩個人還在拌嘴,陳家誌已先一步穿好了蚯蚓,又商量了下如何走。
最終為了方便父子倆公平k,他們兩父子沿同一方向的溝兩邊走。
陳家誌走另一個方向。
夜裡靜悄悄的,陳家誌緊繃的心徹底放了下來,享受著田園野釣帶來的樂趣。
在田埂上每走一步,都有田雞蹦來蹦去。
才插秧的稻田裡雜草並不多,頭燈照下去,水裡情況一覽無餘。
不一會兒,陳家誌就看到一條無名指大小的黃鱔趴在泥土表麵一動不動。
兩隻手指一夾,就放進了竹簍裡。
連續幾條都是在水麵上,有些逮著了,也有跑了的。
“看來小龍要贏了。”陳家誌嘀咕道,易龍帶了有燒火鉗,有工具優勢。
這年代的燒火鉗和後世有點不一樣,夾口寬度和距離適中,同時沒彎度,可以較為容易地夾住黃鱔的身體,而不會讓黃鱔滑脫。
不過趴在水麵上的都是一些中小貨,大貨隻會在洞裡露個頭出來乘涼透氣。
收獲也還算不錯。
陳家誌腳步輕輕走,頭燈掃過一寸寸水田。
水田裡最多的野味還是田螺,隻是李秀吃不了,陳家誌也嫌剪田螺尾巴麻煩,上次地籠收的小龍蝦也還養著,等過段時間再弄吧。
走著走著,陳家誌腳步更輕緩了。
他看到前方一米多遠的田埂邊露出了一個碩大的黃鱔頭,很大很大,許是聽到了動靜,黃鱔往裡縮了縮,但還看得到點頭部。
陳家誌小心翼翼的走近,彎腰把黃鱔鉤放了過去,慢慢逗弄。
黃鱔越老越警惕,這條也是,試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真正咬鉤。
他看清了後,感覺這條很可能是斤鱔,實在是難得,前世今生都沒抓過這麼大的。
一定要搞起來!
本來也是為了玩,真要想吃,他大可以去買,現在也不差這點錢。
所以他很有耐心,忍著蚊蟲叮咬,和這條老鱔鬥智鬥勇了半個小時,陳家誌才感受到了凶猛有力的咬鉤。
一送一拉,咬死了鉤!
咬得很深!
感受著凶猛的力道,陳家誌笑了出來:“小樣,說收你來啦,你還真敢咬啊!”
他對自己自製的黃鱔鉤很有信心,咬這麼深,這黃鱔想通過纏繞擺脫鉤子都不可能。
隻會越來越痛,慢性死亡。
果然,僵持了十幾分鐘後,陳家誌就一把把黃鱔鉤了出來,隻打量了一眼,就趕緊放進了竹簍裡。
他看清了,絕對是斤鱔!
可能有一斤二三兩!
隻這一條今晚上就不白來。
陳家誌點了支煙放鬆了會兒,才又往前走,又陸續收獲了四五條黃鱔後,就碰上了易定乾父子。
“差不多回了吧,晚上還要去賣菜,賣了回來收地籠。”
易定乾說:“回吧,回吧。”
陳家誌問:“輸了?”
易定乾有些氣憤:“他耍賴,用燒火鉗夾黃鱔,虧他想的出來,這還怎麼比嘛!”
“輸不起就是輸不起,”易龍撇撇嘴,又上前問道:“舅舅你釣了多少,讓我看看。”
“我沒多少,但有一條斤鱔,可能有一斤二三兩!”
“哇!”
“那麼大!”
陳家誌把竹簍打開給兩人看了看,又引起兩聲驚歎。
“隻這一條就夠了!”
“哈哈,也不枉我費力氣和它折騰了那麼久,走嘍,回去了。”
“我釣得最多,舅舅釣得最大,老漢兒,你下次要攢勁了哦。”
易定乾稍微有些鬱悶,但收獲也還行,儘了興,回去也有說有笑的。
到菜場後,一片寂靜,三輪車上已裝好了菜,地上也擺了幾筐給洪安的芥蘭。
各家屋裡都熄了燈。
陳家誌先讓易定乾去睡覺,本想讓易龍也去睡,但他不肯,隻得作罷。
先將黃鱔放桶裡養著,陳家誌又另找了個桶把菜心種泡上,等了一會兒,洪安便來了。
今天是最後一批芥蘭,明天芥蘭也斷貨了。
洪安有些遺憾的說:“30號淩晨有菜心是吧,到時候我準時來。”
陳家誌滿臉笑容:“對,30號肯定有。”
跟著洪安的小解放,時風三輪也噠噠噠的出發了,到市場時才一點。
沒什麼人,一直到兩點左右陳澤才到了56號檔口,拿了一件芥蘭。
陳家誌心情不錯,給陳澤遞了支煙,“就一件菜都還得麻煩你跑一趟,明天沒了,該輕鬆些了。”
“我倒是想繼續每天跑。”陳澤歎道:“菜不好買嘍,昨天我買的小白菜、莧菜和菜心,還沒到中午就爛掉了。”
陳家誌問道:“菜是濕的?”
“有影響嗎?”
“當然有影響。”陳家誌說道:“現在溫度高,如果是水貨,再一捂,彆管什麼葉菜都得爛。
你現在隻能買乾貨,一點水也不能沾,還不能買碼太嚴實的。”
“麻煩呐。”陳澤歎了歎氣:“還是買你的踏實啊!”
三點過時,56號檔口才又多了些人。
每個來拿菜的人似乎都興致不高,隻有陳家誌樂嗬嗬的。
得知明天沒芥蘭後,老吳氣不打一處來:“嫌錢多嗎,菜越少還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