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哪怕是於幻境輪回中，無根生也一直在追問自己。
當初為李慕玄上三一門，到底是對是錯。
刨了三一門的根，毀了左若童這個人，隻為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答案。
實在不值。
可現在，看到左若童還活著，並且找到了自己的道，無根生內心一顆無形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
整個人，瞬間都輕鬆了不少。
“不至於此，當初，若不是你帶著李慕玄上三一門，我又如何能有今日？應當是我，是三一門，該承你的恩情才是。”
左若童上前扶住無根生，是真心感激無根生。
如果不是無根生，他究其一生，也隻能困在逆生二重之境，直至油儘燈枯，身隕道消，也不得其法。
而現在，能活著，能明悟真正的逆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左門長言重了。”
無根生歎了口氣，再說下去，就顯得矯情了。
“對了，還未請教，這位是？”
這時，左若童總算是找到機會，想要知道張靈音的身份。
他也是好奇許久了。
饒是見多識廣的他，也實在是無法理解，張靈音這個年紀，是如何能飛升到這靈界的？
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忘了給左門長介紹，這是我的關門弟子，名喚張靈音。”
張之維先是為左若童介紹一聲，隨即又朝張靈音說道，“小靈音，這位是三一門門長左若童左前輩，還不快見過左門長。”
張之維並不知道，在無根生的輪回幻境中，張靈音早就見識過左若童的風采。
甚至還當了一把三一門的弟子。
這個時候再見左若童，沒有一絲陌生感。
“關門弟子？！師侄，你彆告訴我，他十來歲的年紀，便已得道飛升？！”
左若童是真的震驚了！
他可以接受，張靈音是某個駐顏有術的前輩高人，卻無法接受，張靈音竟會是張之維的弟子！
真的隻有十來歲的年紀！
這個年紀，便能跟張之維一同飛升，踏上通天之路，跟張靈音比起來，他們這些人，一把年紀，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倒也沒到引動天劫，白日飛升的境界，不過距離也不遠了，這一次，他是擔憂我的安危，這才設法登上了通天之路，也算是投機取巧了。”
張之維笑著指了指張靈音，看似在說張靈音投機取巧，實則言語間的寵愛、滿意，溢於言表。
“就算如此，也足夠驚人，足夠逆天了。”
左若童發出了驚歎。
小小年紀，不管是用了什麼手段，能登上通天之路，足以證明張靈音的妖孽之處！
說起來簡單，他們這一輩，乃至上一輩，上上一輩，上上上一輩……
付出了多少代價，又有誰真正登上了通天之路？
這麼多年來，真正說起來，也就隻有張之維，還有無根生兩人，得道飛升罷了！
除卻得道飛升一途，還能另辟蹊徑找到登上通天之路的法子，這種事情，放在以往，左若童連想都不敢想！
“懺愧，我也是跟著小靈音，僥幸來到這上界。”
感受到左若童的目光，無根生自嘲一笑，可不敢說，自己是憑借自身修為，飛升到此地。
“既然來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左若童微微搖頭，也沒有糾結於此，他沉默了下，接著開口道，“三一門，如何了？”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三一門。
“三一門，算是，散了。”
無根生低下頭，有些不敢直視左若童。
三一門分崩離析，跟他有直接關係。
無論如何，他做出的選擇，的確是對不住三一門。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散了也好，散了便散了。”
左若童微微一怔，這個結果，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多年後，親耳聽到來自三一門的消息，卻不是一個好消息，多少有些惆悵罷了。
“三一門雖然散了，但陸老弟如今一身修為，應當也不弱於當年的您，三一門的傳承，可沒斷。”
張之維在旁提及到陸瑾，這些年，陸瑾沉寂在為師父複仇的心魔之中，不可自拔。
如果讓陸瑾知道，自己的恩師左若童還活著，不知會作何感想。
“隻可惜，我不能將自己這些年的所悟，傳回下界。”
聽到三一門傳承未斷，陸瑾還活著，左若童稍稍欣慰一些。
可三一門的路走錯了，他這些年，日夜想著如何能將自己所悟所得，傳回下界，卻始終不得其法。
實在可惜。
“左門長，我剛才聽你說到，這裡是靈界？靈界，就是傳說中的仙界嗎？”
這時，張靈音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注意到，左若童口中所言，稱這裡是靈界，而並非仙界。
“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到了仙界，後來我才知道，這裡並非仙界，而是靈界。”
“在靈界，踏入修行一道的人，統稱修仙者，目標與我們這些修行人一樣，都是為了成仙。”
“在靈界之上，才是真正的仙界！而在靈界，修仙者的修為被劃分為煉炁、築基、通玄、辟海、塑神、神宮、域境、涅槃，以及大劫九個境界。”
“尋常異人的修為，大多在煉炁期，隻有極少數悟性靈根出類拔萃的異人，能達到築基期。”
“然，築基期還不夠，隻有修為突破至通玄期，領悟至少一門玄奧的秘術，才有可能踏上通天之路，飛升靈界。”
“曆史上，那些羽化飛升的大能前輩，多數是通玄期，或是開宗立派的大宗師，或是將自身傳承中的術法，領悟到了極致。”
“就好比師侄，龍虎山的金光咒和雷法，應當都臻至化境了吧？”
……
左若童點了點頭，又看向張之維。
張之維能憑借一己之力，修煉至通玄期，飛升靈界，僅憑這一點，張之維的悟性，在他們這些人中，當屬第一！
“這個說法，倒是有意思，想不到，走過這通天之路，竟還遠不是儘頭，在這靈界，都有如此眾多細致的境界劃分，在那真正的仙界之上，又該是怎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