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語低頭，看著在火海中痛苦掙紮的鐵鯊，認真的說了一句。
“你把人家的船弄壞了，賠一個。”
那鐵鯊做慣了無儘海的惡霸，現在被封語製裁，哪裡甘心？
大口一張，就要吐出溺水。
封語沒給它這個機會。
現在，封語淩空踏步，已經能夠感覺到身後天地傳來的威壓，越是在空中呆著時間長，越是容易被風暴鎖定。
她不可能和這隻鐵鯊僵在這裡消耗時間。
火焰進一步變得凶猛，躲在海水包裹中的鐵鯊被灼燒的皮開肉綻，兄妹倆隱約之中都聞到了香甜的肉味。
海水劇烈的震動，好似沸騰的鍋，咕嚕嚕的往外冒著熱氣。
赤陽靈火是至陽之火，是水係妖獸的克星。
封語的修為又強上它不少，即便隻是用靈火灼燒，鐵鯊也逃脫不了封語的控製。
終是鐵鯊怕了。
燃著火的魚頭露出水麵，沙啞怪異的聲音從張張合合的大嘴中吐出。
“前輩饒命。”
封語掀起眼皮，道：“賠船。”
兄妹倆作為潮陽群島土生土長的凡人，對鐵鯊這種凶名遠播的大妖很是畏懼，他們是不敢要鐵鯊的賠禮的，可現在不管怎麼看，封語都比鐵鯊要讓人畏懼。
若是接受了，可能會被鐵鯊記恨。
可若是不接受，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這位合泰仙師扔海裡喂魚。
現在海裡是真的有一頭魚啊……
他們隻能閉上嘴，心驚膽戰的等著結果。
封語知道這些大妖手裡應該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尤其是這種喜歡吃人的大妖，手裡定是有人族用得上的好東西。
但她也沒想到讓鐵鯊賠船，它真就賠了一條船。
一條鐫刻著完整的防禦法陣，高九層樓的，比廖家人那艘還好的船！
哥哥妹妹都看直眼了！
“仙長，這，這……”他想拒絕，可話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封語側頭看向兄妹二人。
“這個賠禮，你們願意接受嗎？不願意的話，我就把它宰了。”
聽見自己可能被宰。
水下，鐵鯊的尾巴都僵直了。
它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兩個小不點，據說人類的女子總是比男人心軟一些，於是，它又將哀求的視線放在了妹妹的身上。
妹妹被兩隻銅鐘一樣的眼睛瞪著，隻覺得後背發寒。
被大妖鎖定的恐怖，常人難以想象。
她恍惚的想，這是威脅嗎？
因為她看起來最好欺負？
還在哀求的鐵鯊一個勁兒的看著小姑娘，小姑娘被它盯得都開始發抖了。
封語攬著小姑娘的手輕輕拍了拍她，近乎哄的語氣。
“彆怕，它在求你。”
也許是封語的尤其太溫柔，又或許是封語在這一刻給香香的安全感太濃厚，她竟然真的不怕了。
哥哥說，不要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這是它弄壞了他們的船之後賠給他們的，既然是賠禮，那就是本屬於他們的東西吧？
她想要貪心一點。
她想要合泰仙師看向自己的眼神永遠也不要帶上失望。
她總覺得，這一刻，合泰仙師是希望他們收下這份賠禮的。
“可，可以。”
女孩怯生生又勇敢的聲音在海上響起。
封語露出了一個淺顯的笑。
她收起了火焰，卻沒有放過鐵鯊。
三人落回船上。
封語看著傷痕累累不敢動的鐵鯊，“船賠了，現在算一算你公然襲擊我的帳吧。”
“前輩饒命，小妖有眼無珠冒犯前輩，願用所有家當換取活命機會。”
封語看了一眼船，道：“閒話少說，先把船拉回潮陽群島吧。”
“是。”
堂堂大妖當拉車的馬，鐵鯊心有不願，但也不敢在封語麵前表露一二。
哥哥本來還在為這船太大，他和妹妹兩個人沒辦法掌控而苦惱。現在一聽鐵鯊拉船，心驚之餘，又覺得輕鬆。
他和妹妹都活下來了，這已經是萬幸了。
可他一想到自己這次出海的目的，又覺得心頭沉甸甸的疼。
他看著沉靄靄的天空，用力的眨了眨有些水汽的眼睛。
父親……
三人出海的時候，在海麵漂了一天半，現在有鐵鯊拉船，不過三個時辰就見到了潮陽群島。
群島進入眼簾，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才漸漸散去。
距離海島隻有不到十裡，鐵鯊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繼續往前了。
封語雙眼一眯，就要給它一點顏色瞧瞧。
光讓它拉船了，倒是忘了讓它明白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分不清大小王了。
可兄妹倆也不希望鐵鯊拉著船進入群島，這實在是太招搖了。
封語尊重兩個小孩的想法。
足尖輕點，從船上下去，踩在水波之上，腳下就是鐵鯊。
“這船你們能開回去嗎？”
哥哥黝黑的臉上露出笑意，“能。”
外海情況複雜，他和妹妹無法很好的操控大船，但現在已經處於安全的環境，慢慢的往回開也不是問題。
封語點頭，道：“那我就不和你們一路了。”
妹妹一怔，連忙說道：“仙師，廖家人雖然可惡，但是我和哥哥咬死你是我們的長輩這個說法，他們也是拿你沒辦法的。”
這可是一位能把凶名赫赫的鐵鯊領主訓得和孫子一樣的修士。
哥哥卻明白過來封語的意思。
他也勸道：“仙師，鐵鯊領主都離開了無儘海深處，想來那裡定是出了什麼危險，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再者，仙師沒有船，又如何去那無儘海深處呢？”
封語踩了一腳腳下安靜如豬的鐵鯊，微笑。
“這不是有一條嗎？”
封語發現自己也是陷入了思維誤區。
進無儘海必須乘船，是因為隻有潮陽群島的人族和妖族關係不錯，大多數海妖會對潮陽群島的向導網開一麵。
可，這條又不是鐵律。
如果能有一個無儘海的海妖“朋友”，讓它帶著自己進入無儘海不就行了嗎？
兄妹倆懵了。
鐵鯊也懵了。
不是，自己還以為將人送回潮陽群島就可以天高任魚躍了，怎麼，怎麼自己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啊？
再者，自己出現在無儘海外圍不就是為了躲避深處湧動的風暴潮嗎？
現在回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前輩……”
封語腳下用力，灼熱恐怖的靈力順著海水，敲擊在鐵鯊的死穴。
鐵鯊吃痛。
立刻噤聲。
兄妹倆不再勸了。
萍水相逢，合泰仙師更是救了他們兄妹倆一命，偏偏他們與合泰仙師地位懸殊，即便有心報答，也拿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既如此，便不要再阻攔合泰仙師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妹妹滿心不舍，卻也乖巧的和哥哥一起站在船上向合泰仙師告彆。
今此一彆，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封語騎著魚，再次向著無儘海過去。
哥哥沉默的看著合泰遠去的背影，抹了一把臉，握住舵盤。
“走吧，我們也回去。父親還等著我們呢。”
雖然他們兩個沒有向導資格，但是這船本身也價值無數，他們可以把這船賣了，給父親換一株金光魚草。
船是好船，可父親隻有一個。
香香點點頭，悵然若失的轉身，打算去給哥哥當幫手。
可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懷裡鼓鼓囊囊，像是有什麼東西。
香香下意識的向懷裡探去。
看見自己從懷裡拿出來的東西，整個人都是一呆。
這是……
金光魚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