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沙灣。
西方群島三巨頭之一格洛薩的地盤,群島奴隸貿易的中心。
一艘沒有明確標誌的大船此時正停在銀沙灣的港口中,不過這並不算什麼稀奇事。
來往此地的許多人都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隱藏船上可能暴露身份的標誌並不算什麼特立獨行的操作。
隻是沒有其他人知道,這艘船裡居然會有一位人類勇者的存在。
船樓二層的房間中,金發的勇者索菲亞,正透過窗簾的縫隙望著窗外。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停靠在這種大島嶼之上。”
一旁的祭司塞繆爾恭敬地回答道:“索菲亞大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位於海底的地下城,一些必要的道具隻有這種大型島嶼上才能購買到。”
索菲亞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需要悄悄升級,儘量不引人注目。
之前在迷霧邊緣射殺一些失魂者,幫助她升到現在的22級已經是極限了。
迷霧之中倒是還有更多高等級的難纏怪物,但進入迷霧太危險了,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內。
新的目的地選在了名為潮汐聖所的地下城中,就像塞繆爾說的,這個地下城位於海底。
特殊位置導致了這個地下城的尷尬的處境。
明明其中有著豐富的資源,但極難的進入條件直接攔住了絕大部分冒險者。
說它是最人跡罕至的地下城也沒錯。
而這恰恰是他們需要的,索菲亞對此也無異議。
索菲亞的目光掃過外麵的碼頭。
灼熱的烈日炙烤著地麵,一群群奴隸衣衫襤褸,僅裹著破舊的粗麻布,在監工揮舞的皮鞭下搬運著沉重的貨物。
刺耳的鞭打聲不時響起,就連她這裡都能隱約聽到。
另一隊奴隸被驅趕著,鐵鏈拖曳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正登上停泊在岸邊的一艘奴隸船,不知道要運往何處。
望著這幅景象,索菲亞突然開口,聲音裡聽不出情緒:“這座島嶼的主人,也是我需要保護的人類之一嗎?”
這一回,塞繆爾少見地沒有立即回答她的疑問。
良久,祭司的聲音才從她身後傳來:
“索菲亞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很遺憾,是的。
至少目前是的。
教會一樣反對奴隸貿易。
但群島上的勢力哪怕再惡劣,至少現在,他們是站在人類整體這邊的。
麵對強大的帝國,我們除了團結一切力量之外彆無選擇。”
至少目前是的。
索菲亞聽得明白塞繆爾的意思,也能理解他口中的理由。
隻是,下麵的景象仍讓她難以忍受。
……
當外出的侍衛帶著購買的道具回來,船隻準備起航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封鎖碼頭!所有人都不準動!船隻一律禁止離港!”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港口的喧囂!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的鏗鏘聲,一個如同肉山般的龐大身影,銀沙灣碼頭的黃金級守備長,帶著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氣勢洶洶來到了碼頭上。
整個碼頭陷入一片死寂,搬運工僵在原地,商人麵露驚惶,奴隸們則驚恐地縮成一團。
“都給老子聽好了!老子是銀沙灣守備長奧魯克!奉格洛薩大人之命,搜捕刺殺霍恩大人的凶手!那該死的雜種就藏在碼頭上,或者藏在某艘船裡!”
他口中的霍恩,正是格洛薩手下的頭號心腹兼秘書,銀沙灣的二號人物!
此人的死訊如同在碼頭投下了一顆炸彈,引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從現在起!”奧魯克揮舞著那根駭人的巨型狼牙棒,重重砸在石板上,碎石飛濺,“所有船隻,立刻停止裝卸,禁止離港!接受徹底搜查,任何人膽敢違抗,格殺勿論!一隻蒼蠅都不準給老子飛出去!”
士兵們如同餓狼般撲向停泊的船隻,粗暴地驅趕人群,強行登船檢查。船主和水手們敢怒不敢言,麵對格洛薩的怒火和奧魯克的凶威,沒人敢在這時炸刺。
混亂之中,索菲亞那艘沒有標誌的大船,卻在這時緩緩收起了錨鏈,水手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解開纜繩,準備起航。
“停下!老子的話你沒聽見嗎?!不準離港!接受檢查!”奧魯克的咆哮攔住了正在收跳板的“水手”。
那“水手”停下了動作,手無聲地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冰冷的目光直刺奧魯克。
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守備長,讓他肥胖的身軀下意識地繃緊了一瞬。
高手!
奧魯克心中警鈴大作。
他強撐著氣勢,抬出後台:“格洛薩大人正在徹查要犯!你想違抗大人的命令?”
甲板上的“水手”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眼神更加銳利,搭在劍柄上的手穩如磐石。
更讓奧魯克心頭猛沉的是,船舷邊悄無聲息地又出現了七八個身影,他們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
奧魯克的直覺瘋狂尖叫——這些人身上傳來的威脅感,竟沒有一個比那個“水手”弱多少!
這艘船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他進退維穀,騎虎難下之際,一個身著深色便服、氣質沉穩如山嶽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船樓甲板邊緣。
他並未看奧魯克一眼,隻是對甲板上的“水手”做了個簡潔而有力的手勢。
那“水手”立刻會意,完全無視了擋在船前、臉色鐵青的奧魯克,乾淨利落地將跳板徹底抽回。
船帆鼓滿風,巨大的船體開始緩緩移動,平靜地、無可阻擋地推開了前方的海水。
“混賬!給老子停下!”奧魯克怒吼著,狼牙棒揚起,手臂肌肉賁張。
但最終,那沉重的武器卻沒有砸下去。
船樓邊緣那個中年男人——侍衛長——雖然沒有刻意釋放氣勢,但奧魯克身為黃金級戰士的直覺卻在瘋狂預警:
砸下去,會死!
絕對會死!
奧魯克臉色煞白,肥胖的身軀僵硬在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艘神秘的大船,以一種近乎漠視的、無可置疑的姿態,碾過他的封鎖令,緩緩駛離了混亂的銀沙灣的碼頭。
回過神來,他隻能對著遠去的船影發出無能狂怒的咆哮,將滿腔邪火傾瀉在手下和碼頭上其他倒黴蛋身上:
“搜!繼續給老子搜!每一寸甲板!每一個貨箱!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來!封鎖整個港口區!違令者,殺!”
……
駛離港口約莫半小時後,船已深入波光粼粼的大海之上。
一隻手扒上了船的邊沿,不一會,一個渾身濕透的少女爬了上來。
如果迪蘭在這,一定會衝上去抱住少女,抱住他朝思暮想的女兒貝拉。
不過此時貝拉麵前的,隻有早就等候多時的侍衛長,以及站在船樓邊緣,審視著她的索菲亞。
對於自己被發現,貝拉似乎並不驚訝,她的瞳孔中閃爍著銀輝,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是教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