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朝陰雨密如絲,好似愁腸綿延不斷。
飛機落在四川的一處軍區,剛下飛機就有一輛軍車帶著幾人駛向成都。
車窗外小雨淅淅,天色微亮,灰蒙蒙的陰雨天將整個城市映襯的格外淒美。
雨滴連綿不絕,敲打著車窗。
此時已是深秋,雨水帶著幾分涼意。
李欣和許願坐的很近,全程抓著許願的手,許願低著頭,神情沉重。
成都市郊,一處靠山的彆墅外,掛著軍牌的車有序的停在道路兩旁,路邊站滿了人。
石板路兩側滿是竹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門口站著很多軍人,彆墅一層擠滿了人,四名司令坐在沙發上,麵色沉重。
“許願和馬司令到了。”
一名士兵彙報完,一輛軍車停在了彆墅門口,許願拉開車門衝下車,鄭飛站在門口,和許願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越過一樓,許願快步衝到彆墅二樓,陳教授的女兒和幾名醫生守在門外。
這個女人許願在唐韻家門口見過,當初就是她把陳教授接走的。
在來的路上馬向山對許願說過,她叫陳曦,在成都的一所高中任教。
“許願。”陳曦輕喚一聲,她的眼眶很紅,眼角還殘留著淚痕。
“姐,陳教授怎麼樣了?”
陳曦示意幾名醫生後退,推開門:“搶救回來了,現在在睡覺,我陪你進去。”
“好。”
房間中,床的兩側全是醫療設備,陳教授的鼻子上插著氧氣軟管,右側的心電圖儀器看起來很平穩。
陳教授靜靜躺在床上,呼吸均勻,本就老態的臉上現在全是病態,嘴唇蒼白,臉上和額間已經長出了老人斑。
陳曦給許願遞來一張折疊板凳,語氣溫婉輕柔:“坐吧許願。”
許願緩緩坐下,守在陳教授身邊,房間裡很安靜,隻能聽到心電圖儀器的滴滴聲。
陳曦默默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彆墅二樓隻有醫生和陳曦守在二樓,一樓客廳坐著五位司令,其他人都守在屋外,烏泱泱的站在門口的石板路上。
時隔九個多月的時間,李欣與鄭飛和唐韻再次見麵,幾人的麵色沉重。
鄭飛的煙一根接一根:“許願這小子的心思沉,你們上次任務死了兩個人,這小子肯定覺得責任在自己。本來他就沒緩過來,要是這次陳教授沒挺過去,我真怕許願受打擊。”
李欣站在唐韻身邊,麵色凝重:“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自從胡鵬和劉雅死後,許願像是變了一個人,眉頭就沒展開過。
唐韻在一邊接電話,沒一會兒就電話走了過來:“我爺爺也在往這邊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陳教授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唉。”鄭飛長歎一口氣,猛吸一口煙。
陳教授的房間內隻有他和許願兩個人,上午十點,陳教授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已經變的十分渾濁,看不到一絲光芒,陳教授整個人病態十足:“許願……”
“教授……”
陳教授欲坐起身,許願見狀趕緊上前攙住他。
“真是的,現在又死不了,還往我身上插這麼多管子。”陳教授坐起身,抬手將鼻中的氧氣軟管扯開,隨手又將手上的注射器拔掉。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許願都沒反應過來。
“教授,還是聽醫生的吧。”許願拿起一邊的氧氣軟管。
陳教授抬手打落:“聽他們的做手術我早死了。”
此時的陳教授眼中的光芒在慢慢恢複,神采也在逐漸恢複:“是不是我家那丫頭說我快死了,把你叫過來了?”
“嗯……”許願輕輕點頭,看向陳教授的眼神五味雜陳。
陳教授意味深長的看著許願:“你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發生什麼事了?”
“等您養好了身體再說吧。”許願給陳教授向上拉了拉被子。
陳教授看著他的雙眼:“第二階段的天星計劃死人了對嗎?把任務報告給我看看。”
“您養好了身體再看也來得及。”許願說著就準備坐下。
陳教授不給他機會:“來不及了,去把你第二階段的任務報告給我拿過來。”
看著陳教授的堅毅的眼神,許願知道自己拗不過這個老頭,隻好起身推開房門。
守在門口的陳曦和幾名醫生眼眶通紅,看到許願第一時間迎了上來:“陳教授怎麼樣了?”
“許願,我爸怎麼樣了?”陳曦的語氣關切,眼中滿是血絲。
許願的聲音很輕:“已經醒了……”
話音未落,陳曦和幾名醫生就要進入陳教授的房間,緊接著裡麵就傳出陳教授的嗬責聲:“出去!除了許願都彆進來!”
幾人這才作罷,皺著眉頭看著許願。
許願沒有理會幾人,而是衝著樓下的幾名司令喊道:“陳教授要看第二階段天星計劃的任務報告。”
馬向山立刻衝向門外,對著一名親兵說道:“通知研究所那邊,把許願上次的任務報告傳過來。”
“是!”
僅僅過了幾分鐘,陳曦便將一份牛皮紙袋文件遞了進來。
陳教授靠坐在床頭,直接撕開紙袋,拿起文件認真閱讀著。
“李欣煉化了蠪蛭和乘黃?很可以啊,蠪蛭至少會為她帶來兩種能力,乘黃會給她帶來很強的續航能力和生命力。”
“這個叫林河的新人可以重點關注一下,蜚的能力用好了在戰區就是一個移動的瘟疫池。”
“盤踞整片山脈的鳴蛇?應該是當年李欣丫頭和淩霜丫頭遭遇的那條,這條鳴蛇不會比其他頂級異獸差。這個人叫蕭雲的小子雖然性格懶散,但這條鳴蛇和他很契合。”
“趙青?她哥是趙陽?命運還是血脈?”
陳教授說著抬頭看向許願:“你和趙陽接觸過,記不記得他化獸後的樣子?”
“我那次見趙陽他並沒有化獸,教授您問這個乾嘛?”
陳教授聞言低頭繼續看資料:“沒什麼,她和趙陽駕馭的是同一種獸,看數據比當年的趙陽差一點,大概達不到趙陽那種級彆。”
“嘖嘖,兩次任務十個新人才死兩個,許願,你這戰績很可以啊。”
陳教授抬起頭,眼中滿是欣喜:“當年天星計劃試行階段可是死了不少人。趙青的報告裡說,你把死的兩個人的責任歸在自己身上了?”
陳教授皺著眉頭,眼神有些苛責:“這個計劃本就是冒險的計劃,死人是正常的,他們死了隻能證明他們實力不足,你要因為這個狀態低迷,那天星計劃你彆繼續執行了。”
許願低著頭:“可我畢竟是執行人和帶隊隊長……”
“該做的你都做了,他們幾個的任務報告裡也有寫,你已經儘了最大努力去對付那條鳴蛇了。”陳教授說完將資料放到一邊:“不要在任務中摻雜個人感情,任務就是任務。”
陳教授壓低聲音:“目前國內的馭獸者中你的實力最強,彆被那些思想守舊的司令限製,他們現在都得看你的臉色過。”
“我知道的。”許願點點頭,站起身:“教授您還是少說點話吧,多休息休息。”
陳教授聞言直接扯開身上的被子:“休息什麼休息,我快沒時間了,把我拖鞋給我拿過來。”
無奈,許願繞到床另一邊將陳教授的拖鞋給他拿過來。
攙著陳教授從床上站起身,陳教授對許願挑眉一笑:“沒吃過正宗的成都火鍋吧?我前幾天才熬的底料,今天我做東,咱們喝幾口。”
“……”
許願的神色複雜,又拗不過陳教授,隻得扶著他走出房間。
剛推開門,陳曦和幾個醫生就迎了上來:“爸,您怎麼起來了?”
“陳教授,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陳教授抬手將幾個醫生伸來的手打開:“休息什麼休息,幺妹兒,把我前幾天熬的底料煮上,去買點鮮肉和毛肚。把我珍藏的老酒拿出來。”
說完朝樓下走去,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幾名醫生見狀,心裡同時浮現出四個字:回光返照!
“爸,您……”陳曦開口還想說什麼,一名頭發花白的醫生拉住她的胳膊,衝她輕輕搖頭:“讓他吃吧。”
聞言,陳曦的眼淚奪眶而出,明白了醫生話中的意思,聲音哽咽著:“我這就去買鮮肉和毛肚……”
陳教授和許願並排走下樓,看著站起身的幾名司令,陳教授帶著笑意:“都來送我了?陪我最後喝兩杯吧?”
幾名司令的麵色沉重,看著這個與自己共事多年的老頭,縱使他們是鐵血硬漢也不由眼眶微紅。
朱伯承上前一步,語氣都在顫抖:“老陳,你可得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來啊。”
“早就想嘗嘗你的手藝了,你這退休生活可以啊老陳,還有心思自己熬火鍋底料呢?”馮義苦笑著,剛剛陳教授說的話他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陳教授哼一聲:“跟著你們吃了這麼多年的食堂,今天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說完看到了門口烏泱泱的人群:“來這麼多人啊?那就彆讓幺妹兒出去買了,你們幾個老家夥安排人去買燙火鍋的食材吧。”
“你坐那歇著吧,食材的事兒我們去安排。”錢玉東錢司令說著向彆墅外走去。
曹國紅曹司令則是走到陳教授麵前:“早聽說你家有老酒,今天嘗嘗?”
“嘗嘗!幺妹兒,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