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裂縫中滿是雷擊留下的痕跡,裂縫之上山火還在燃燒。
使的山縫內部像是一間大型桑拿房,吸入肺中的空氣帶著灼熱感。
裂縫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許願穩穩落下,正對著那顆碩大的蛇頭。
身後傳來其他幾人落地的聲音。
“簌簌簌——”
李欣揚起手,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出現在山壁兩側,將偌大的地縫點亮。
此時的鳴蛇全身焦黑,血肉被黑雷蠶食的所剩無幾,通體沒有一塊好肉,與原本的樣貌有著天壤之彆。
“嗤……”
鳴蛇噴出的鼻息微弱,此時它已經氣若懸絲,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
許願背對眾人,聲音沙啞:“時間緊任務重。劉雅上前,林河、君君,準備好你們包裡的腎上腺素,如果駕馭失敗,說不定還能保他們一命。”
“是。”
兩人不敢怠慢,快速從包裡翻出幾支腎上腺素。
翟君君拉著劉雅的手:“不要緊張,就按照之前我們學過的方式來。這條蛇已經被隊長折磨的快死了,先天條件已經十分充足,穩住,慢慢來。”
趙青也上前一步:“我們在這等你。”
“好!”劉雅重重點頭,卸下身上的背包邁步向前。
劉雅與許願擦身而過,不由看了許願一眼,許願的眼眶微紅,凝視著前方的鳴蛇。
站在鳴蛇身前,劉雅深吸一口氣,抬起雙手緩緩搭在鳴蛇頭上。
一股微弱的電流傳來,劉雅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想來是鳴蛇體內殘留的黑雷力量。
緩緩閉上雙眼,奇異的感覺湧入腦海。
其餘幾人大氣都不敢出,身體被汗水浸濕,全神貫注的盯著劉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頭頂大地上的火光衝天。
“噗!”
劉雅突然全身一顫,一口鮮血噴出,耳朵、眼睛、鼻子、鮮血如流水外湧。
失敗了!
“林河!”
許願驚呼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拉著劉雅的胳膊將她拽回來,許願半跪著,雙臂抱住劉雅。
林河反應很快,迅速衝到劉雅麵前。
許願看著懷中的劉雅,雙眼通紅,血液順著眼角不斷往外流。
她緩緩抬起手,似乎是想撫摸一下許願的臉龐,手剛抬起來便無力的垂下。
林河跪在劉雅身前,針尖剛接觸到劉雅的身體,腦海中屬於劉雅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
“隊……隊長……”林河驚恐的看一眼許願,似乎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許願抱著劉雅的屍體,臉色已經沉了下來:“胡鵬,繼續!”
聲音沙啞且平靜,聽不出情緒。
“劉雅,死了?”胡鵬愣在原地,神色複雜。
“愣著乾什麼?快去,那條蛇快死了!”蕭雲推了胡鵬一把,胡鵬隻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緩緩朝前方走去。
經過許願身邊的時候,看到七竅流血而亡的劉雅心頭一緊。
許願沒有抬頭,還在抱著劉雅的屍體:“胡鵬,彆被其他因素乾擾,全身心去駕馭它。”
“是,隊長……”胡鵬的聲音都在顫抖,許願能聽出他內心中的恐懼。
駕馭順序是他們四個自己決定的,規則就是這樣,劉雅死了,胡鵬無論如何也得上。
“林河,站在他旁邊,君君,你也去。”李欣緊咬著嘴唇,鮮血將嘴唇染的殷紅。
翟君君和林河一人握著兩支腎上腺素跟了上去。
胡鵬站在鳴蛇麵前還在做心理建設,他的目光驚恐,扭頭對兩人說道:“要是出什麼問題,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注射。”
“放心吧。”林河與翟君君的麵色沉重,劉雅的死亡對他們打擊很大。
得到了兩人肯定的答複,胡鵬這才把雙手放在鳴蛇身上。
地縫中刮起悶濕的熱風,氣氛凝固。
林河與翟君君緊緊盯著胡鵬,手中的腎上腺素隨時準備著。
“唔……”
胡鵬發出一聲嗚咽,緊接著整個人不住的顫抖,鮮血順著口鼻眼耳流出。
四支腎上腺素同時刺入胡鵬體內,藥液推入。
李欣瞬間出現在三人身邊,緊張的看著胡鵬。
“咕嚕……”胡鵬的瞳孔渙散,吐出一口濃稠的鮮血癱倒在林河懷裡:“對……對不起……隊長……”
“胡鵬,撐住!”李欣蹲在他身邊,語氣焦急。
許願看向這邊,臉已經完全黑了,胡鵬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消失,哪怕注射了大劑量的腎上腺素也沒有停止的跡象。
“許願……”李欣急的快哭出來了,眼眶通紅的看向許願。
腦海中胡鵬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短短十分鐘不到,死了兩個人。
周圍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讓人感到窒息。
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沉沉的,寂靜籠罩,隻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蕭雲。”許願黑著一張臉,聲音變的更加嘶啞。
蕭雲臉上沒有以往的慵懶,邁著大步快速上前。
“蕭哥,我去給你拿腎上腺素。”翟君君站起身,身體趔趄差點摔倒。
蕭雲抬手拉住了她,語氣平靜:“不用了,失敗了就會死,什麼補救措施都不管用。”
他說完,抬起右手張開五指搭在了鳴蛇身上。
四周的寂靜仿佛要把人吞噬,氣氛壓抑沉悶。
鳴蛇身上突然亮起的火光讓許願的臉色緩和了很多,緊繃的臉色鬆懈下來。
巨大綿長的鳴蛇身體全身亮起火光,蔓延在大地的裂縫之中。
磅礴無儘的火光奔湧著湧入蕭雲體內,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蕭雲緩緩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成功了?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話音剛落,疲憊感湧上心頭,蕭雲隻感覺頭腦一沉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蕭哥。”翟君君攙住蕭雲不讓他倒下。
趙青站在原地,神色沉重。
許願抱著劉雅的屍體,林河抱著胡鵬的屍體,翟君君攙著蕭雲,李欣走在最後,慢步朝趙青走來。
“隊長……”趙青看著許願,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許願的眼神有些空洞,聲音沙啞,語氣平淡:“走吧,離開這裡。欣姐你帶她上去。”
“好。”李欣的聲音有氣無力。
趙青將幾人的背包物資都攬在自己身上。
“啪嗒——”“啪嗒——”
“嘩啦啦——”
停止一整夜的大雨再次落下,與之前溫熱的雨水不同,此時的雨點冰涼,穿透大地落入裂開的地縫中。
雨水衝刷在每個人的臉上,眾人都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一個個低著頭。
許願抱著劉雅的屍體,率先衝出裂縫,其餘人緊隨其後。
山脈上的山火還在燃燒,在大雨的衝刷下很快就會被熄滅。
許願無心在這邊停留,朝青丘的方向飛去。
青丘之外,雨水如珠簾散落,清涼水潤。
一棵古老的大樹下,許願將劉雅的屍體放在地下,坐在她旁邊,雙目失神。
漸漸地剩下幾人也趕了過來。
林河將胡鵬的屍體與劉雅放在一起,坐到了一旁。
李欣操控大樹的枝乾為眾人遮風擋雨,默默的坐到了許願身邊。
翟君君將蕭雲倚靠在樹乾邊,自己與趙青坐到了一起。
長夜未完,還有幾個小時天才亮。
“都休息吧,休息好明天繼續趕路。”許願開口,聲音沙啞的近乎失聲。
大家抱膝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氣氛壓抑。
李欣輕輕抱住許願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肩膀上,聲音很輕:“許願,我是不是判斷失誤了?劉雅和胡鵬,是不是因為我的判斷才死的?”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無聲無息。
許願輕輕握住李欣的手:“你隻是提了意見,判斷是我做的,命令是我下的。沒事的欣姐,沒事的……”
李欣不說話,淚水不斷滑落。
駕馭異獸本就有風險,更何況是這種級彆的異獸。
“姐,你記不記得在北極的時候那個齊桐?”
“嗯。”李欣輕輕點頭。
許願擠出一絲苦笑:“剛剛我就在想,齊桐駕馭冰蛇失敗了三次,第四次才成功,還有命能活,簡直就是個奇跡。”
第一階段的彭勝駕馭失敗被腎上腺素救回了一條命,否則也活不了多久。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勢漸小,直到完全停止。
陽光穿透雲層揮灑在大地上,為死氣沉沉的山林帶來久違的生命力。
許願站起身,黑龍與睚眥的力量透支的太多,休息這麼久才算是緩過神來,聲音恢複了一些:
“都打起精神來,我們還有任務要繼續。”
其他幾人聞言也站了起來。
許願深吸一口氣:“君君,趙青,你們兩個去打點水來,把他們兩個的臉擦乾淨。”
“是。”兩人木訥的從包裡翻出空蕩蕩的水壺,朝不遠處的水流走去。
林河起身走到許願身邊:“隊長,還有香煙嗎,給我一支。”
“有。”許願彎腰從包裡翻出皺巴巴的煙盒,點燃兩支,遞給林河一支。
林河吸一口,被嗆的眼淚都出來了,他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現在還沒緩過來,不敢相信他們兩個已經死了。”
許願看一眼林河:“你要習慣,馭獸者的死亡率很高。戰區更是凶險,我們上次戰區任務死了四個人。”
“恐怕……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習慣……”林河歎口氣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