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應了一聲，使了勁兒的往前擠，好不容易卡在了最後一個上車，身前緊貼著門，身後就是周大姐的身體緊貼著自己。
汽車內一股怪味兒傳入鼻腔，還有腳臭味，孟卿閉了閉眼，捏著自己的鼻子，差點被臭暈過去。
汽車內甚至還隱隱傳來其他人的吐槽聲。
“幾天沒洗腳了啊？咋這麼臭呢？”
“誰放屁啊？有沒有素質？”
周大姐扶著門前的欄杆，對於這件事情已經習以為常，笑笑，“還好沒在咱這邊。”
汽車走走停停行駛了半個小時，在毛田鎮上的進口停下。
鎮上人擠人，長長的一條，大多都是擠在供銷社的門邊，排著長隊。
不少人拿著肉票從供銷社的店門口出來，歎息著，“今天的肉又沒咯。”
周大姐放下恬恬，指了指一道鮮少有人走的路口，“咱走這邊。”
孟卿抬手要牽起恬恬，卻被她甩開，恬恬仰著頭不悅看著她，“我要周姨拉我。”
說完，就伸著小手拽著晝大姐的衣擺。
“行行行，都聽你的。”孟卿無奈歎息一聲，繼續往前走。
這會兒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三個人慢吞吞往前走著，大概走了四十分鐘，才隱隱看見路邊有人擺攤。
他們大多都是拿著一塊布，攤在地上，擺放好自己的物品，坐在那兒看著行人來往，也不聲張。
這裡的東西種類很多，不僅有當下時新的款式衣服，雞肉，野豬肉都有，還有一些販子早早排隊用肉票搶了肉，來這邊高價賣出。
孟卿指了指那打好的野豬肉，“這豬肉多少錢一斤?”
擺攤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看起來十幾歲的年紀，他仰頭衝著孟卿單純笑笑，“姐，1塊一斤，和供銷社的一個價。”
這年頭沒有冰箱，吃的喝的都很難保存，她從兜裡掏出三塊錢，“行，給我來三斤，一個兩斤的一個一斤的分開裝。”
周大姐平日裡喜歡精打細算，一聽孟卿要買三斤，當即心疼的不得了，“誒喲，你咋買這麼多哦？你家那位賺錢也不容易的嘞。”
傅知晝一個月的工資總共就三十塊，他平時買菜自己留十塊，其餘二十都給了孟卿。
周大姐丈夫就是普通的軍人，工資也才二十，過日子都是精打細算。
小夥子生怕孟卿反悔，接了三塊錢，麻利的從布兜裡拿出秤砣，“好嘞姐！”
“敗家！”恬恬聞言，衝著她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
孟卿隻是扭頭衝著周大姐笑笑，“還有一斤是送給你的，這段時間還要謝謝你對我們家恬恬的照顧。”
既然決定要搞好關係，這點人情世故孟卿還是懂的。
周大姐一聽，嘴角是掩不住的笑，一邊接過豬肉一邊不好意思，“誒喲，這咋還讓你破費了呢！我到時候做好了給你嘗嘗。”
恬恬看著她這一頓操作愣了愣，低著不說話了。
“我尋思你這出門乾啥呢？原來是出門偷漢子呢？”不遠處傳來劉安翠的冷嘲熱諷，她叉著腰，指著孟卿鼻子罵。
她嗓子大，這一吼，周圍買東西的人瞬間看了過來，用異樣的眼光看向孟卿，麵露鄙夷。
“劉安翠我昨天是不是給你臉了？你有證據嗎？在這裡胡說！”孟卿恨不得把自己放在籃子裡的豬肉讓她臉上，但是一想豬肉這麼貴，又忍了下來。
“瞎說啥呢？人家擱這兒賣豬肉呢，你眼瞎看不到？”周大姐平時就看不慣她，一聽她隨便汙蔑人，就擼起袖子想乾她。
“不買東西就走！這兒是黑市，要是引來城管咋辦？”其餘擺攤的販子冷眼看著劉安翠，心生不滿。
這一條街就屬她嗓門大，耳朵都快給震聾了。
本身黑市就是違規開設的，隻能趁著人家城管局沒上班的時候擺攤，有些販子也是在這裡做一些倒買倒賣的買賣，凡是來這兒的人都是默認小聲說話。
劉安翠直接無視其餘人的話，跑過來就要拽著她的手，不料被孟卿一個閃身躲過去。
手裡落了空，她叉腰指著小男孩，“證據?這就是證據！他是不是你包養的小白臉?你倆在這兒拉拉扯扯的，我知道你家那位不能生，所以你就在外麵找男人生是吧？”
十幾歲的小男孩哪裡見過這陣仗，寶貝著自己的豬肉往後退了幾步，紅著臉反駁，“你不要汙蔑人啊，我都不認識她。”
劉安翠昨天丟了臉，今天是打定主意一雪前恥，隻要今天抓住了，明天就能在家屬院大肆宣揚孟卿在外麵偷男人。
周大姐連忙擋在孟卿跟前，陰沉著臉，“不買東西就走！在這兒礙眼乾什麼？”
“對啊，快點滾。”
“你在這兒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周圍不斷有人傳來附和聲，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
孟卿降目光移到一個角落裡賣青菜四十歲的男人，他穿了件破洞的短袖，褲子也縫著補丁，布鞋也破了洞露出了腳趾頭。
她大步走過去，遞給男人一塊五毛錢，“大哥，這個錢買你的鞋子，你腳上這雙賣給我。”
在這個年代布鞋大多都是自己家裡做，在外麵買一雙新的也就一塊錢。
男人正看著熱鬨，一聽這話還有些懵，但是手比腦子反應更快，這一塊多就是他把青菜都買了都賺不到！
他拿過錢，將自己的一雙鞋子都脫給孟卿，“好好好，給你。”
周大姐也顧不上吵架，皺眉看著孟卿奇怪的操作。
“好呀你，還說你沒偷漢子，結果還買鞋子呢！誰知道你什麼居心?”劉安翠就跟抓住孟卿把柄似的，一個勁兒宣揚。
孟卿用指尖捏著鞋子的邊緣，大步走過去，將兩雙鞋子的鞋口子蓋她臉上。
一股濃鬱的腳臭味和汗臭味撲麵而來，這鞋子不知道穿了幾年沒換，又酸又臭，讓人作嘔。
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孟卿的操作。
她這事兒乾的，不僅惡心人，還生物攻擊，這味道堪比毒氣彈。
那大漢的腳都不知道多久沒洗了，又走了這麼遠的路，那味道想想就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