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狗都嫌的薑湯湯打發去四百裡外的荒山野嶺,眼不見心不煩,整個黑記客棧雖然回不到從前的氛圍,上下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臉。
翌日上午,何述堂約上殷泉、藍影兒兩人,飛往南邊百裡外的玉如觀。
等到中午時候,徐源長接到傳訊,藍影兒不負所望通過考核,與殷泉雙雙成為玉如觀正式弟子,兩人終於得償所願。
後麵月餘時間,徐源長每天下午前去郡城學宮,由寇老先生教他一個時辰的古字,酉時初返回百林穀,心態悠閒,不覺其煩。
期間出過一次捉拿邪道賊子的任務,耽誤兩天時間。
仙子落凡塵,借水開花自一奇。
徐源長端起倒滿碧色酒水的玉碗,酒香撲鼻,與對麵輕輕一碰酒碗。
齊再興苦笑不已,又傳音道:“那位爺待了一個多月,脾氣越發暴虐,這些日子經常外出,老石頭偷偷綴在後麵跟蹤,發現那位爺深入環雲山,掠殺山中藏匿的犯事凡人、劫修,和尋寶冒險散修,還擄掠婦人……那位爺察覺有人跟蹤後掃了興致,抓住老石頭打了個半死,要不是我們跟得不遠,及時趕去阻止,老石頭肯定沒命。”
成全徐兄弟做一名破陣師,也就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慢著,慢著。”
大雪紛飛,街上行人寥寥。
齊再興大喜,與對麵的酒碗一碰。
“是啊,穆管事說是上頭的意思,那位爺有三重樓修為,我們怎麼可能監視得了。”
齊再興藜黑的臉上皺紋舒展,笑著往邊上小街帶路。
“早說嘛,要不然這酒喝得不踏實。”
他現在隻想遠離那位爺,聽說那位爺,最多待三年。
熬過去便好了。
徐源長主動邀請。
徐源長哈哈笑著收起木盒,道:“八腳兄盛情美意,兄弟卻之不恭,這份陣圖我帶回去,需要好些時日計算,等我好消息。”
趙均將桌上圖紙卷起,交給徐源長,傳音叮囑:“徐兄弟,此圖切勿外傳,你自己可以抄錄一份,留下的圖紙裡麵,最好空缺幾位數不填,或者填錯幾處關鍵數字。”
連名字都不敢直呼。
趙均一直將徐兄弟送出客棧大門。
大世家想要達成的磨礪目的,恐怕極難阻止?
“你們沒有上報薑湯湯的惡行?”
他和徐兄弟好幾次切磋算術難題,徐兄弟的算術之精湛、算路之深遠,他遠不及也。
“走,找個酒鋪坐坐,咱們喝幾盞。”
在他們眼裡,每一座精心布控的陣法都是心血結晶,是接近完美的藝術品,是與陣道交流的媒介,而單純的破陣師則是焚琴煮鶴的破壞者,不懂欣賞的野蠻潑皮無賴。
“八腳兄,天色不早,兄弟還得冒雪趕路,咱們下回再喝酒。”
齊再興布置簡單的禁製,不讓外麵的夥計掌櫃聽去他們的聊天。
徐源長端起酒碗一飲而儘,拿過紙卷一瞧。
他不想麻煩熟人,但是這回不得不尋求幫助。
趙均索性不裝,叫道:“你小子,酒喝了還想走,門都沒有。”
齊再興知道和徐兄弟說這些也沒鳥用,懇求道:“徐兄弟,能否幫我一個忙,將我借調些日子,替你跑腿辦事?”
對於陣法、陣師的了解,與以前截然不同,他早就知道還有破陣師的存在。
交給外人不放心,交給知根知底的徐源長,不得已而為之,剩餘便是期待。
徐源長吃了一驚。
“八腳兄,美酒飲了,兄弟告辭。”
他就知道這滑溜小子,不會當著他的麵推算這張至關重要的陣圖。
將他這一年多的顛簸經曆簡單說了,最後道:“雜院穆管事這些日子,派遣我們幾人輪流去往環雲山某座荒山駐紮,監視對麵山頭一位脾氣古怪的爺,這差事不是人乾的,老石頭前些天差點被那位爺活活打死。”
趙均說得有幾分咬牙切齒,他拿出自己的最大誠意。
頂上發光石柔和照耀,滿室通明。
徐源長見氣氛到了,詢問老齊是否遇上甚麼難事?
上麵畫著大大小小重重迭迭的圓形,縱橫交錯,牽連出道道墨線和赤線,有小半圓形內標識著數字和天乾地支方位,其它線條標著不多的星辰周天之數。
他察覺這樣下去非常危險,他們這些名義上監視之人,隨時將性命不保。
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江湖。
過往珍重,不值得牽掛。
“彆啊,徐兄弟,你肯定能解出來這份陣圖……”
所以陣師對於破陣師,是又愛又恨。
齊再興笑著歎了口氣,能夠遇到以前的熟人朋友,他不再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