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按年齡拜陳遠為大哥,蒙統居次,趙雲排行第三,張桉最小。
陳遠望著那輪血紅的落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子龍,十八路諸侯離心離德,皆是道貌岸然之輩,難成大事。”
“我欲去投董卓,你意下如何?”
說著,陳遠從懷中摸出個小包袱,裡麵裝滿了沾血的玉佩和碎銀,那是他們從戰場上“撿來”的“血汗錢”。
這些“血汗錢”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恍若無數冤魂的眼睛。
蒙統站在一旁,拳頭已經握緊,顯然已經做好了跟隨陳遠的準備。
趙雲渾身一震,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投靠董卓?”
“大哥,此事無異於火中取栗啊!”
“子龍誤會了。”陳遠突然壓低聲音,“君不見曹阿瞞獻刀?”
趙雲瞬間噤聲,警惕的望向四周。
“子龍,你聽我說”
時間一點點流逝,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陳遠一邊分著“血汗錢”,一邊低聲交代:
“你速回幽州,若是可以,去遼東襄平尋四弟張桉”
說這話時,他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遠處的汜水關,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趙雲接過沾血的碎銀,感覺掌心一片滾燙,再度開口時,眼中閃爍著淚光:
“好!”
當最後一枚銅錢分完,夜幕已經降臨。
陳遠望著趙雲遠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麼,追上前去,低聲交代了幾句。
趙雲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二位兄長保重!”趙雲哽咽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
“放心,我和蒙憨子會見機行事”陳遠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回過頭去,隻見蒙統正用袖子擦拭著碎銀上的血跡,活像個守財奴。
……
陳遠和蒙統摸到汜水關下,月光正被烏雲遮蔽。
看著數日來都不曾靠近過的關牆,陳遠從懷中摸出一塊白布,上麵歪歪扭扭寫著“願降”二字。
“兄弟,我們二人是來投靠太師的”陳遠的聲音壓得極低。
城頭上的火把晃了晃,三個腦袋探了出來。
蒙統趁機將幾塊沾血的碎銀拋上城頭,銀光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弧線。
城頭上響起一陣騷動,陳遠聽見有人在低聲爭執,隱約能聽見“細作”、“賞錢”之類的字眼。
過了片刻,兩個籮筐從城頭緩緩垂下。
“你倆進去,我拉你倆上來!”城頭上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
陳遠和蒙統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鑽進籮筐。
隨著籮筐緩緩上升,陳遠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諸侯大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想起袁術轉得飛快的玉扳指,想起公孫瓚沾著酒漬的金甲,想起十八路諸侯的醜惡嘴臉,心中暗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然而,還沒等他的美夢做完,脖頸處突然傳來一絲涼意。
低頭一看,一把彎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不許動,慢慢下來!”
城頭上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數名士卒正用刀劍指著自己,火光映照下,他們的臉上寫滿警惕。
“兄兄弟,自己人”陳遠的聲音有些發顫。
蒙統正死死盯著那些士卒,拳頭已經握緊。
“閉嘴!”為首的士卒厲聲喝道,“方圓數裡都被大軍圍堵,你不是細作誰信?”
說這話時,士卒手中的彎刀又往前送了半分。
“我二人真不是細作,帶我們去見太師,自有分曉!”
陳遠連忙舉起雙手,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遠處的諸侯大營。
士卒們顯然不信,麻利地將二人捆了個結實。
陳遠感覺繩子勒得生疼,卻不敢出聲。
蒙統正打量著自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當二人被推搡著走下城牆,陳遠忽然想起趙雲遠去的背影。
他知道這場豪賭,才剛剛開始
陳遠和蒙統被押進城主府,靡靡之音撲麵而來。
遠處的大殿內燈火通明,歌姬們正扭動著腰肢,恍若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空氣中彌漫著石楠花的香氣,混著酒氣,讓人昏昏欲睡。
“大膽,見到太師,還不跪下?”身後的士卒厲喝一聲,抬腳踹在陳遠腿腕。
陳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撲通”一聲,蒙統已經跪在了地上。
活像隻受驚的鵪鶉:“俺俺叫蒙統,拜見太師,太師萬歲!”
陳遠嘴角抽搐,暗罵這憨貨無恥。
抬頭望去,隻見董卓正半躺在一名少女腿上假寐,滿臉橫肉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下首兩側,李儒把玩著酒杯,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呂布端坐如鐘,方天畫戟就倚在案邊。
其餘數人,麵容不一,但無一不是凶神惡煞,仿佛要將二人生吞活剝。
“陳遠,字達毅,幽州遼東人士,特來投太師!”陳遠彎腰一拜,聲音清亮。
董卓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坐正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遠大之路需毅行也,好一個達毅!”
然而,還沒等陳遠鬆口氣,董卓突然暴起,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大膽!爾定是諸侯細作,安敢在此胡言亂語!”
說話間,董卓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區區小計,如何瞞得過他?
大殿內瞬間劍拔弩張,呂布已經握住了方天畫戟,李儒的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
蒙統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像隻待宰的羔羊。
“太師明鑒!”
陳遠昂首挺胸,聲音依舊硬朗,“我等若是細作,何須自投羅網?”
隻見李儒原本陰冷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詫異。
董卓眯起眼睛,臉上的橫肉微微顫動。
他看見陳遠渾身散發著不服的氣質,星辰般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
這位西涼梟雄突然想起當年在涼州時,也有個少年這般膽大包天。
隻是,那名少年
“來人!”董卓的聲音如雷霆炸響,“將此二人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萬分危急之時,一道喝聲從門外傳來: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