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東西自損氣機……是為了讓那人進入諸法網羅!?”
戚劍清終於明白了姬丹書的想法,眼瞳深處倒映出半空中不斷化為人形的光團。
在感受到那股龐大的天地之力‘硬塞’進諸法網羅,從而帶來的劇烈震蕩時,他立刻就做出了決斷。
隻見他手訣一握,四周的霧海頓時翻騰起來。
胥紫山與季知春首當其衝,被霧氣所包裹,身形一閃而沒。
範不移見狀,急忙想要開口,卻聽姬丹書淡淡道:“彆慌,是這家夥撐不住了,要把諸法網羅暫先關閉,那兩個小東西隻是被趕走了而已。”
聽到姬丹書稱那二人為‘小東西’,範不移表情略顯古怪,接著也看向半空那道光團,“老前輩這是搞了什麼東西進來,能把他嚇到關閉諸法網羅?”
姬丹書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隨後他的身形就消失在原地。
範不移微微一怔。
但也反應過來,姬丹書雖然看似沒有出多大的力,可他的損耗全都在這些不起眼的細節處。
最後關頭,更是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看到這片霧海的劇烈震蕩,以及戚劍清那瘋了一般的模樣,就知道那光團絕不是什麼能輕易解決的玩意兒。
就當範不移做好心理準備,隨時可能被這諸法網羅驅逐出去的瞬間。
頭頂上的光團之中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
“那老東西把我送哪兒來了?”
“夜主?”
“楚秋!?”
聶渺與範不移同時愣住。
下一秒。
就見那團光芒漸漸收斂起來,露出了楚秋的身影。
但當楚秋落下之時,霧海瞬間承受不住那股龐大的重壓,開始呈現出破碎鏡麵一般的蛛網裂痕。
而戚劍清的手訣更是險些握持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你怎麼還沒死?”見到戚劍清的同時,楚秋表情微怔,隨後就邁出一步。
“彆動!”
戚劍清張開滿是鮮血的嘴巴,怒聲吼道:“不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就給我站在那裡彆動!”
“姬丹書……你好毒的心計啊!”
“放天地之力進入諸法網羅,很好,很好!”
他咬緊牙關,冷冷望著楚秋:“你已經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如果諸法網羅崩潰,你的心力念頭也會隨之消散!”
“心力念頭?”
楚秋聽到這話,也是聽懂了戚劍清的意思,“你是想說精神秘藏吧,那我明白了。”
說罷。
楚秋吐出一口氣。
那翻騰不止的霧海瞬間就被吹散,露出滿地的屍骸。
直到這時,範不移與聶渺終於看清了霧海深處到底是什麼模樣。
那正是由屍骨堆成的一片‘汪洋大海’。
“你……”
見楚秋吐氣吹散了霧海,戚劍清的臉色劇變,握住的手訣顫抖起來,眼神一閃道:“你想奪走諸法網羅?”
“何必那麼麻煩?”
楚秋環顧四周,接著就淡淡道:“我毀了這裡,再重塑一個不就是了?”
“……”
聽到這話,戚劍清立刻散去手訣,身形開始變淡。
可還沒等他逃走,楚秋伸出右手,瞬間就扼住了他的喉嚨!
幾乎就在喉嚨被抓住的刹那,戚劍清亦是抬起左掌,朝楚秋麵門打去!
二人不分先後,同時出手,對撞的氣勁引動驚人聲嘯。
早已退開數百丈的霧海再度被震得翻滾。
整個諸法網羅仿佛都在被兩人的‘心力’碰撞所撼動,逐漸走向毀滅。
一陣天搖地動之下,範不移站穩身體觀察四周,看到數不清的骸骨被震出表層地麵,隨即就緩慢地爬了起來,立刻道:“他在召集諸法網羅的念頭!”
“攔住他!”
聶渺的動作比他更快,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玉鱗刀,出手便是縱橫交錯的碎星刀芒。
當一輪刀光席卷而過,如同潮水衝刷般卷走了那群屍骸,聶渺的動作忽然一停。
身形瞬間變得黯淡消散。
鐺啷一聲,無主的玉鱗刀墜落在地。
範不移見此一幕,不禁咬了咬牙,看到戚劍清剛剛放下的手掌,就知道是這家夥把聶渺送走了。
便在此刻,戚劍清摸著印著指痕的喉嚨,衝楚秋冷笑道:“待我送走這兩個礙事的廢物再說?”
楚秋不置可否,抬手放出一道天地之力,‘地麵’頓時承受不住崩裂開來。
逼得戚劍清忍不住退後幾步,看到裂開的地麵眼皮直跳,顯然是有些肉痛。
諸法網羅內的一切,都是他多年積攢的心力所化。被天地之力這種東西擠進來,造成的一切破壞都是不可逆的。
見其滿臉怒意,楚秋對範不移說道:“先離開,出去拿伏魔刀。”
聽到這話,範不移心裡微微一動,立刻虛握右掌,憑空幻化出一把紅線劍拋向楚秋:“這把劍你留著。”
他沒有解釋太多,主動放棄了抵抗,被驅逐出諸法網羅。
原本也該一起消散的紅線劍,反而變得愈發凝實,如同真品。
楚秋把劍握在手中打量兩眼,恍然道:“看來你這轉換虛實的能力,在此地也能夠適用。”
說罷,楚秋舉起紅線劍,對那臉色陰沉無比的戚劍清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礙事的廢物?”
話音剛落,紅線劍上劍光一閃。
戚劍清立刻偏頭躲開,臉頰卻仍是被擦出一道血痕。
他凝視著紅線劍,緩緩道:“如你這般濫用大妖遺骨的力量,早晚會引來更大的禍端。”
稍稍一頓之後,他又是觀察著楚秋的心力念頭,“你以天地之力重塑氣脈,逆練化為真氣,可知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後果就是你今天必然要死了?”
楚秋抬起握劍的右臂,“江湖武夫生死相鬥,沒必要再撂幾句狠話,進招。”
戚劍清聞言,眼神頓時一沉。
因為他從楚秋身上感受到了無比龐大的氣機。
那不光是心力念頭,更是無窮無儘的天地之力順勢而來,不斷堆砌的恐怖威壓。
‘諸法撐不住這樣的壓力,我必須要帶他到外界去交手……’
‘可他現在到底有沒有踏出那一步?’
戚劍清的心中閃過了如今最好的應對之法,卻因無法判斷楚秋是否真的邁出那關鍵一步而躊躇不決。
繼續把戰鬥留在諸法網羅,雙方以念頭相鬥,勝負尚還無法預料,但越來越多的天地之力湧入此間,必是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倘若諸法網羅就此崩潰,多年積累一朝散儘,他決計無法承受那樣的損失。
數百年的苦功,成千上萬人的念頭,方才塑造出如此完美的計劃。
難道就要這樣付諸東流?
“你的心念很吵。”
“在想我的事?”
楚秋笑了笑,打斷戚劍清的思考:“賭我沒有邁出那一步,還是賭你這鬼地方能撐住天地重壓,這確實是一個很難下定決心的選擇。”
“不如我來替你選。”
說著,楚秋向前邁出一步。
如影隨形的天地之力在他腳下擴散。
清光層層疊疊,席卷八方,將那些緩慢爬行的屍骸震碎成齏粉。
刹那之間,諸法網羅天崩地裂!
一條接連外界的天地長河洶湧而至,以楚秋的心念為終點,徹底投放到諸法網羅當中!
橫在空中的長河瞬間化為流光四處橫衝直撞,一部分朝著楚秋湧來,更多的卻是散到四周,令得霧海大量蒸發。
每分每秒,都有無數的心念消散,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迅速浮上心頭,徹底擊潰戚劍清最後一絲僥幸。
他臉色鐵青,隨之立馬怒聲道:“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給!還不快點出手!”
這話一出。
那盤膝而坐的瞎眼青年突然睜開雙眼。
“阿彌陀佛。”
白袍僧人如有所感,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雙眸低垂,抬腳走向了瞎眼青年。
坐在瞎眼青年身旁的黑袍僧人卻是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開口說道:“想要用這具肉身承受‘邪惑’,就算合我們三人之力,也未必能夠辦成。”
“不過……”
他緩緩站起身來,衝瞎眼青年咧嘴笑道:“一旦邪惑入了這肉身,你的謀劃就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看蠻人這種肮臟的血脈,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了。”
說完,他也如那白袍僧人一般,向瞎眼青年靠近。
三道身影瞬間重疊,融為一體。
整個過程之中,瞎眼青年未曾說過半句話,直到諸法徹底融入自身念頭,這才緩聲問道:“你有何打算?”
隻見在那台階下方。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衣衫襤褸的落魄中年人。
他哂笑一聲,反問道:“現在我的想法還重要麼?你不是已經做好決定了?何況你布下這個計劃的時候,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說著說著,他伸手從腰間一摸,竟然摸出一隻酒壺來。
慢慢飲了幾口,搖頭道:“我若早知你有這麼瘋狂的想法,當初就不該將念頭寄在這諸法網羅。”
“那時我曾問過你的打算,對於邪惑,我們三人的想法都是相同的。”瞎眼青年淡淡說道:“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掌握諸法網羅這種力量。”
中年人聞言,舉起酒壺的手停在半空,最後又湊到嘴邊灌了一口,搖頭說道:“人家天賦絕頂,自創了這種絕學,你又有什麼資格替老天爺收回去?”
“彆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荒雨歇。”
他站起身來步下台階,平靜說道:“你是蠻人出身,邪惑則是海外天苦一族,仔細算起,你們全都背負著此方天地的惡意誕生,本該算是同類。當年荒族首領意圖融全族真血,與邪惑集眾生念頭又有何不同?”
中年人直視著盤坐在地的瞎眼青年,字字如刀:“那時你可有站出來阻攔?”
瞎眼青年神色坦然,抬起頭與之對視。
純白雙眸之中映出了中年人的身影。
沉默半晌後,淡淡道:“沒有。”
“哈哈。”
中年人似是自嘲地笑了起來。
隨即道:“我就是學不來你這般厚顏無恥的態度,也罷……蠻人的血脈如果真能困住邪惑,就算你是另有目的,對我來說也已經夠了。”
他邁動腳步靠近瞎眼青年。
突然又停了下來,“能不能再回答我兩個問題?”
“可以。”
瞎眼青年點頭道:“你我在此間即便再聊上百年,對於外界也毫無影響。”
“不用拿這種鬼話糊弄我。”中年人擺了擺手,“既然你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邪惑,當初又為何要害戚劍清染上了七返九還?”
“你應當知曉,七返九還是大妖的力量,那是淩駕在你們蠻人真血之上的存在。就算是你與邪惑,這些年都沒有任何逃過大限的辦法。
你二人最後的結局早已注定,你又何必害得戚劍清自我犧牲,為邪惑重延一世?”
麵對這個問題,瞎眼青年的臉色一樣毫無波瀾,“戚劍清雖然被我所害,但那並不是我的計劃。”
中年人深深看了瞎眼青年一眼,隨後說道:“這件事,一直都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以他的天賦才情,即便走了錯路,遲早也能達到二品杳冥的境界。到時再來斬殺邪惑,不說萬無一失,至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處境。”
“他自有他的打算。”瞎眼青年微微搖頭,不願再提及此事。
中年人也沒再多問,接著道:“第二個問題,你這計劃是如何瞞過邪惑的?”
“早從一開始,你就著手塑造這具肉身,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專為對付邪惑,謀劃多年的陷阱。”
“可我們三人的念頭被留在諸法網羅之中那天起,心底所思所想的一切,在邪惑麵前就根本沒有任何秘密。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難道是有什麼特彆的法子?”
若說第一個問題,是單純為了自己心中過不去的那道坎。
那這第二個問題便是他真正好奇的地方了。
中年人注視著瞎眼青年的神態,“九皇子的皇族血脈,應該隻是個幌子。就算他真的奪了那具肉身吞下天地之力,結果隻會招致氣數滅卻,為天地不允。這是你一開始想到的計劃,讓天地滅殺邪惑,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是。”
瞎眼青年回答的乾脆利落。
中年人依舊盯著他,繼續說道:“可你和邪惑一樣,低估了大胤江湖的決心,更沒有料到,孔愚這老東西居然還有這樣的實力。”
“海外神方一族,能夠以肉身煉化大妖之力,如今世上不知還剩下幾人……他沒有死於壽元將儘,這件事,是第一個變數。”
“你雖然將計就計,啟用了這具為諸法準備的肉身,還將心力分散到那兩個傀儡身上以防萬一。但孔愚的出現,確實打亂了你原本的計劃。”
瞎眼青年那純白的雙眸微微一閃:“是。”
中年人笑了笑,“第二個變數,便是姬丹書。你錯估了東湖山莊這位老祖的本事,更小看了這經年不倒的一流宗派,肯為延續傳承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一次,瞎眼青年卻沒有承認,反而說道:“姬丹書的現身,早在我意料當中,甚至就連萬裡軍那老怪,我也提前做好了安排。”
“真正讓我沒能想到的,隻有兩件事。”
“一是孔愚似乎看破了我的計劃,他認為‘天地不允’殺不了邪惑,所以執意想要邪惑吞下你與諸法再延一世,帶我離開徐徐圖之。”
“第二件呢?大離夜主?”中年人問道。
瞎眼青年搖頭道:“大離夜主雖不在局中,但在謝秀被牽扯進來之時,便注定會親自前來。
原本為邪惑準備的計劃,如今應在了他的身上,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我沒有提前想到的第二件事,是希誠真人的背叛。
最沒有理由背叛邪惑的人,反倒為了殺死邪惑如此賣力,我實在想不通他的動機。”
說到這兒,瞎眼青年的語氣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或許,早在他與七返九還斷去聯係那時開始,就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孤身前往妖蠻大澤,隻是他的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假死脫身,借那邪物遠離是非。”
“倒是有幾分道理。”說話之間,中年人已經走到了瞎眼青年一步之外,喃喃道:“莫說是我們,連他也忍受不了邪惑的想法,如今看來,的確足夠諷刺。”
他搖了搖頭,直接跨出這一步,與瞎眼青年融合為一。
……
同一時間。
範不移猛地站起身,第一眼就看到了姬丹書,確定這老家夥沒死,他馬上就道:“諸法網羅怕是要毀了,先離開此地!”
雖然他這句話沒頭沒尾,但出於對他的信任,幾人都沒有任何反對之意,立刻拋下了瞎眼青年的肉身離開山脈。
姬丹書倒是沒有選擇離去,他觀察著天空當中的氣機變化,注意到那源源不斷湧向地下的天地長河憑空消失了一截,便已猜到諸法網羅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甚至,他的天地觀還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冥冥之中有一道無法形容的目光,正在注視著此地。
“天地氣數有變……那小子看來是真的要成了。”
意識到這一點,姬丹書豎起劍指,運起最後餘力,使那鎏金長劍劈向端坐在原地的瞎眼青年!
轟!
遠遠逃開的幾人聽到那一聲驚爆,回頭就見一道刺目劍光直衝天穹,撲麵而來的氣浪令得他們不禁加快腳步,暗自有些心驚。
範不移卻沒有回頭看去,而是思考著楚秋最後那句話。
“找到伏魔刀……”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
那把紅線劍早已不翼而飛。
想來是破開虛實,去到了楚秋的手中。
他相信楚秋不會無的放矢,當即做出決定,“你們尋一處地方躲一躲,我去去就來!”
說罷,身形一動,便是離開了眾人。
師素臉色微變,正要追上去時,卻被聶渺伸手攔下。
“讓他去吧,你幫不上忙。”
衝師素搖了搖頭後,聶渺目光一掃,“跟我來。”
崔賦與胥紫山自然毫無遲疑。
臉色蒼白的季知春也緊跟其後。
這時申屠烈拉住師素,歎息道:“彆想那麼多了,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師素的表情一陣變幻,最後不得不承認,這老家夥說得沒錯。
為今之計,隻有保命要緊。
待那道直衝雲霄的劍光散去,地下邪惑宮中,始終守在那團天地之力旁的孔愚忽然抬起頭。
看向了憑空出現的楚秋。
當注意到楚秋提著那把紅線劍時,孔愚的眼神有些變化,隨即便對楚秋問道:“功成幾分?”
楚秋聞言,背手將紅線劍豎在身後,看向已經停止下跌的壽元,略一思忖後,開口道:“五分。”
孔愚卻是沒有失望,輕歎道:“這已經遠遠超過老頭子的意料了。”
“餘下五分,你還需要跨過真正的關隘。”
他指了指頭頂,又指了指腳下:“天地不允的三品,自會招至天地滅殺。你奪了邪惑的機緣,如今也是替他承了這一劫。”
“天劫?”
楚秋笑了笑,“我不信這個。”
“信與不信,都由得你去,但你想要破而後立,這一關也必是要過的。”
說著,孔愚道:“你要應的第一劫,便是人劫。”
此言一出。
就聽邪惑宮上方傳來無比劇烈的震蕩。
許多碎石震落,成串的煙線鋪滿四周。
一個洞開的缺口浮現在兩人頭頂。
透過那處洞口可以看到,天空之上,隱約有道身影正在低頭俯瞰著他們。
楚秋同樣抬頭看去,倒提紅線劍,緩緩飄身而起。
下一秒,便是轟然飛上天空。
無儘的天地之力在他身後卷起巨浪,排山倒海般蓋向那道身影。
“無量氣機?”
雙眼純白的青年透過‘天地觀’看到了滔天巨浪,隻是微不可察地晃了晃頭。
抬起雙手對著浪湧按去。
天地巨浪表麵,幾乎瞬間就浮現出兩道掌印!
感受到那股有如直麵天地的重壓,楚秋肩膀一動,伸手穿過浪潮,掀起一股縱向的氣勁!
接連不斷的炸響迅速逼近青年。
但他仍然不慌不忙,手掌掃過前方,輕描淡寫地蕩開了這片氣勁。
隨即說道:“你的無量就隻有這點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