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陶子斌發瘋般地衝進黑暗,智緣一把抓了個空。
已經退出數十丈的江冉臉上竟是閃過遺憾之意。
“可惜了……”
她心下輕喃,接著便麵不改色道:“大師,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們還是先離開吧。”
可智緣卻是滿臉凝重,口中重複著陶子斌那聲怒吼:“諸法……”
“大師?”
江冉眼眸一閃,又呼喚了一聲。
智緣回過神,發現江冉滿臉‘擔憂’地望著自已,便是搖頭說道:“江施主先行離去,老僧還要與那諸法見上一麵。”
說著,他步下如飛,同樣也衝進了黑暗。
“這老和尚……”見他跑得這麼快,江冉連阻攔都來不及,隻得暗罵一聲,趕緊跟了過去。
黑暗深處,陶子斌狀若瘋癲,對著那些飄蕩在四周的黑色真氣不斷出拳:“諸法!住手!諸法!”
他每打出一拳,都會使黑色真氣劇烈搖晃。
沿途所有的黑色真氣,都被他以蠻力掃蕩一遍,但這些‘無形無定’非但沒有任何損耗,反而愈發快速地流動起來。
所有的黑色真氣,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
甚至主動避開了陶子斌。
完全沒有把這具人傀放在眼裡。
陶子斌望著黑色真氣流走,那木然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生動無比的焦急之意。
“彆逃!彆逃!”
他高聲怒吼,撲過去想要抓住真氣。
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黑色的霧氣從他指縫中流走。
怒不可遏下,陶子斌一拳打穿了地麵。
前方數十丈的地磚同時翹起,裂痕瘋狂向前蔓延。
可惜就算他將整個地宮都拆了,也阻止不了真氣的離去。
陶子斌拔出拳頭怒嘯一聲,隻能繼續往前衝。
就在這時,追趕過來的智緣看到陶子斌的背影,同時也留意到那些真氣如同活過來一般湧動著,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大師,出什麼事了?”
落後半晌的江冉亦是追到智緣背後。
智緣搖頭道:“諸法有了這麼大的動靜……應該是找到洞元的真身所在了。”
“找到洞元的真身所在,那又能如何?”江冉故作不解道:“這是邪惑宮的內鬥,難道大師還打算出手相幫不成?”
智緣不願多作解釋,“江施主若不願跟隨,儘早離去便是。”
說完,他提縱身法直追而上。
甚至還運起一絲天地之力,幾乎是淩空而起,速度快到極限。
直到他離去之時,原地才是掀動狂暴的氣流。
勁風拂過,江冉眯了眯眼,嘴角微翹,將鬢邊一縷飛舞的長發壓住,隨即也邁動腳步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
智緣感覺到那種不祥的震蕩變得愈發激烈,意識到洞元的真身很可能就在前方。
“就算諸法找到了洞元,也不可能一口就將他吞下,還來得及!”
心念電閃之間,智緣瞥見前方有一絲光亮。
就在那兒!
越到這種時候,他越是冷靜謹慎,胸前燃起一縷純淨氣焰,旋即布滿全身,整個人的氣息頓時變得無比聖潔莊嚴。
當他縱身衝進光亮傳來之處。
便是聞到一股混合著鮮血氣味的惡臭。
而在視野儘頭處。
一座凸起不足兩尺的圓台上方,到處都布滿了黑色的真氣,呈旋窩狀圍著圓台的正中央轉動。
隱約能夠看到,圓台上坐著一個身影,隻是被那些幾乎形成實質的黑色真氣擋住,看不清真正的麵容。
而在那道身影四周,還擺放著許多燭台。
每個燭台上,都燃燒著微弱的火光,聚集起來,倒也形成了不弱的光芒。
也正是這些光芒,阻止了諸法真氣的進一步行動。
不過看現在這種勢頭,燭台火光熄滅也是遲早的事。
用不了多久,那道身影就要被諸法的真氣徹底吞噬。
“諸法!住手!”
在濃鬱到化不開的真氣之外,陶子斌正發瘋一樣揮動拳頭,試圖打破困住那道身影的真氣。
“那就是洞元真身!”
‘寶相莊嚴’智緣見狀,二話不說結法界定印,隔空拍出一掌。
金色掌印破空而去!
轟然落在那旋轉的黑色真氣之上。
他的攻擊比起陶子斌那毫無章法的揮拳更為有效。
一擊就將圓台上的真氣撕開條口子。
裂口一現,就見端坐在圓台正中央的身影微微顫抖,那些搖晃不止的燭火陡然升起一寸。
火光照亮的範圍正在不斷擴大,將黑色真氣蠶食的領地重新搶了回來。
智緣拍出一掌後,並未停下動作,而是一步衝上圓台,雙掌順著黑色真氣的裂縫撐了進去,“諸法!你可還記得老僧!”
聽到這話。
濃稠如實質的黑色真氣出現了刹那凝固。
下一秒,四周便是響起莫名梵唱。
智緣頓時生出許多雜念,兩條手臂險些撐不住黑色真氣的流動。
但身上的氣焰立刻鼓脹幾分,宛如煆燒般將那些叢生的雜念驅逐。
“妙音寺的功法?”
與此同時,一道宛如千百人同時開口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是你。”
“智緣小和尚。”
嘩!
隨著這句話落地,智緣兩條袖子被真氣撕開,隆起的肌肉卻也將剩下的殘破僧袍撐破!
他的莊嚴之相化作怒容,沉聲道:“看來你還記得老僧!好,那就好!”
“今日,老僧便再與你辯一辯‘佛法’!”
智緣沉喝一聲。
身軀一沉,成降魔印。
無比浩大的真氣自他體內爆湧而出,與黑色真氣交織之時,發出燒灼的聲音!
黑色真氣受這氣勁相衝,再也維持不住旋窩狀的形態,在圓台上轟然散開。
而那重疊的嗓音也是有些感慨道:“一彆多年,連你都有了這份本事,可真是……”
“好得很啊!”
那聲音驟然一厲,“既然你來了,那就與老僧化為一體,同證果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