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信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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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羅世功的語氣稍有緩和,“聽夜主這話,是有離去之意了?”

“從南到北走了一遭,也是時候該回去辦些正事了。”

楚秋微微一笑,也沒有多言。

羅世功稍加歎息,點頭道:“夜主打算何時動身?”

他清楚麵前這位遊曆四方,隻是為了上三品的契機。

既然如此,想必也不會在北關多待太久。

更何況北關經此一役,往後自然要更加防著妖蠻大澤裡的動靜,身為鎮北軍統領,羅世功知道自已接下來這段時間恐怕無暇分心再招呼楚秋,便沒有出言挽留。

“今日就走。”

然而楚秋的回答,卻讓羅世功頗為震驚道:“這麼急?莫非大離出事了?”

他猛然回想起來,先前在楚秋參悟功法的時候,監察司的人似乎來過兩次。

第二次,是監察司發現了妖蠻大澤的天地異動。

可第一次來時,那名監察司的黑衣巡事並未直言相告,恐怕是帶來了隻能說給夜主聽的情報。

一來二去,他突然想清楚了其中關節。

隻怕那黑衣巡事第一次帶來的情報,才更為重要。

至少對於楚秋來說就是如此。

“隻是一些自家的私事,跟大離扯不上關係。”楚秋說罷,起身拍了拍羅世功的肩膀,真氣不留痕跡地在他體內一轉,見其並無大礙,便是笑著道:“好好養傷,未來你這北關可是少不了熱鬨了。”

羅世功嘴唇顫動,平日滿是煞氣的那張臉上此時閃過一絲錯愕,接著就無奈道:“夜主莫要嚇唬羅某,若今日之事再來一遭,我這把老骨頭恐怕是要折進去了。”

當時仗著天地氣機混亂,三品無法全功,他與巽五交手也就隻能稱之為勢均力敵。

一旦巽五強行運用入微法打破桎梏,三兩招就將他打得瀕死,其中的差距不言自明。

羅世功自認不是那種驚才絕豔的武道天才,能走到四品這一步,便已將天賦全部兌現。至於以四品逆伐三品這種事,那更是想都不曾想過。

“放心,將那老和尚的屍身還給大空寺,他們總要念你的恩情,給你幾分薄麵。倘若北關遭難,大空寺絕不會坐視不理。”

楚秋笑著寬慰了一句。

可下一句話,就讓羅世功臉色劇變。

“先前與你交手的巽五已經死了,三品隕落天驚地動,相信很快就會有大離的三品武夫前來探查情況。不管他們的立場如何,總歸不會眼睜睜放任外人在大離的地盤撒野。”

“那老家夥死了?”羅世功無比震驚道:“死在誰手上?”

楚秋想了想。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就當是被魔門的人給殺了吧。”

說罷,楚秋又提醒道:“把我給你的那張地圖記下來,儘快銷毀,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那東西藏在何處。”

聽出這句話裡的警告之意,羅世功稍一琢磨就已品出了其中的風險,凝重道:“羅某明白。”

楚秋朝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之時,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駐足說道:“你給燕王安排了什麼差事?”

話題突然轉到燕王身上,令羅世功愣了半晌,接著道:“每日身掛兩套負重,與近衛一同操練,狩獵妖物。”

楚秋聞言,沉吟了一聲。

羅世功卻是小心翼翼道:“夜主難道覺得不夠?”

他以為楚秋這一聲沉吟是不滿,正要開口給燕王加碼,保證往死裡折騰,結果卻聽楚秋道:“可以折騰他,但更重要的是曆練,折騰個把月磨一磨那賤骨頭,再將他編入軍中,與軍士同吃同住。”

羅世功眼神微動,聽懂了這番話的深層含義,“夜主這是想要把燕王往軍中培養?”

燕王身為先帝的太子,如今雖然失勢,身份卻依然十分特殊。

把他塞進鎮北軍中培養,一旦給他得勢,宮裡那位往後怕是再也睡不著一個踏實覺了。

楚秋並未解釋什麼,笑著擺了擺手,便挑開簾子走出營帳。

獨留羅世功坐在那兒思前想後,臉色漸漸白了幾分。

若真把燕王培養起來了……

想想那個後果,羅世功都覺得汗毛倒豎,不寒而栗,暗道:“還說不是想造反?”

讓前太子手握兵權,這可是比造反更大的事了!

……

出了營帳後。

楚秋看向身側,“司裡那幾封密信呢?”

話音剛落。

在他身側便響起一個恭敬的聲音:“都在這兒。”

一名黑衣巡事不知何時出現在那兒,雙手遞來幾封密信。

其中有來自寧州監察司,也就是黃江親自寫下的密信。

還有來自武盟,來自陳新年。

最後一封,便是李躍虎的親筆信。

這三封信幾乎間隔不到半天。

陳新年那一封信與李躍虎的手信同時送到了北關。

估計是他特意找到李躍虎問清了自已的去處,一同送到此地的。

儘管已經得知了其中的部分內容,楚秋還是先拆開黃江送來的那一封信,大致看了幾眼,隨後又依次將李躍虎,陳新年的書信看過。

遞給那黑衣巡事道:“想辦法發信到大胤,聯係‘車夫’,讓他再多撐一段時間。”

“是。”

那黑衣巡事接過信件,躬身領命,便是後退離開了楚秋的視線。

回想那三封信裡的內容,楚秋暗自算著時間,此刻黃江去武盟搬的救兵應該已經到了大胤。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應該能夠撐到自已趕去。

想到此處,楚秋按住懷中那乾癟的葫蘆,冷聲道:“仔細說說你那邪惑宮吧。”

……

大胤。

燕北牽著二驢,走在梁州城的街道上。

對沿途路人投來的詫異目光視若無睹。

二驢嘴裡嚼著肉乾,偶爾還會回以充滿智慧的眼神,隨後噗的一聲吐出不少肉渣。

這種一人一驢的組合,對於見慣了江湖武夫的梁州城百姓來說倒是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尤其是看到燕北腰間挎著長刀,連二驢脖子上都掛著把白玉劍,自然也就知道這姑娘是江湖中人。

真正讓路人為之側目的,還是燕北那張臉。

擁有如此清麗姿容的江湖行客,終究還是少見。

看歸看,尋常百姓自然不敢去招惹一個敢挎刀行街的江湖人,哪怕她是個女人。

至於這段時間齊聚梁州城的各路武夫。

但凡稍有些眼力,也能看出這一人一驢來頭不小。

除了偶爾幾道帶著審視和敵意的目光從四周望來,倒是沒人不開眼地上前挑釁。

當初燕北與二驢花了不到半天的時間趕到梁州境內,又用幾個時辰來到梁州城,在城內尋了三天,卻是連倪家商號的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如今已是第四天,她牽著二驢走遍城內大大小小所有商鋪、街道,也‘友善’地問過幾個梁州城內的地頭蛇。

得到的答案卻是相當一致。

誰也不知道倪家到底去了哪兒。

城內盯著倪家的勢力,大大小小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結果竟讓那幫老弱病殘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除此之外,無論燕北用什麼手段逼問,那些倒黴的地頭蛇也吐不出半點有用的情報。

可見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倪家下落。

尋完了最後幾條街,燕北望向遠處矗立著的高大城牆,睫毛輕顫,轉眼看向還在那兒嚼來嚼去的二驢,“難道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二驢停下咀嚼的動作,歪頭看向燕北,看起來有些嘲笑的意思。

仿佛在說:“你問我有什麼用?”

燕北美眸一閃,用力拉著韁繩,帶它往回走去:“謝秀這次怕是遇到天大的麻煩了,咱們若是幫不上忙,至少也要護住他的家人。”

她緊趕慢趕,好不容易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梁州城,結果就連倪家人都消失不見了。

再加上這幾天調查倪家時,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也讓她意識到,盯著謝秀和倪家的人,真的不止兩三個。

看來那鄧繁說得沒錯,邪惑宮的事,確實在大胤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就在燕北思索之時,忽然感覺手中的韁繩一緊。

二驢竟是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了。

“怎麼了?”

她回頭望去。

“呃啊!”

二驢叫了一聲,有些警惕地看向長街旁的一座樓台。

此時,那看台上站著個兩鬢花白的男子。

身穿紫白相間的長袍,前襟還繡著個‘季’字。

他目光低垂,先是打量了二驢兩眼,隨即便與燕北對上目光,緩緩道:“聽說最近城內來了個怪人,牽著頭驢子到處打聽倪家的下落,看來這怪人就是你了?”

此人的聲音明明不大。

卻十分清晰地傳到了燕北耳中。

展現出極其渾厚的真氣修為。

加上先前自已對他的目光毫無察覺,燕北當即做出判斷,這絕對是個高手。

恐怕已經是四品神通境界了。

想到這兒,她抬手摸了摸二驢,安撫它的情緒,笑容明豔道:“難不成我在這梁州城內辦什麼事,還要提前向閣下打聲招呼?”

季知春表情不變,輕輕一笑道:“姑娘莫要誤會,季某並無歹意,隻是想請你喝一杯薄酒,聊上幾句。”

“就不知姑娘願不願意賞臉了。”

說罷,季知春站在看台側身相引,目光依舊望著燕北。

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敵意。

但燕北已經有種‘如芒在背’之感。

此人的氣機早已鎖定了她。

如果她想逃,對方定會瞬間出手阻攔。

一旁的二驢卻是齜牙咧嘴地往前邁動蹄子,露出副凶相。

隻要燕北開口,它立刻就會衝過去踢死這家夥。

稍一思索,燕北攥住了韁繩攔下二驢,微笑說道:“看來今日這酒我是非喝不可了?”

季知春放下手,亦是笑道:“姑娘有膽量在這梁州城內大搖大擺地打聽倪家商號,難不成連喝一杯酒的膽子都沒有?”

話音剛落。

燕北已經看到街邊出現了幾個不懷好意的身影。

雖然大多都是六品境界,但看那架勢,就是互相配合有度的宗派武夫。

“嗬。”

燕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黛眉輕揚,鬆開了二驢的韁繩,“既然閣下盛情相邀,再推辭下去反倒顯得我沒有禮數了。”

說罷,她扶住腰間被布帶纏住的玉鱗刀,一步踏出。

呼的一聲!

狂暴的真氣在她腳下爆開,狂風驟雨般湧向那些武夫。

眾人臉色劇變,被這股勁風打得猝不及防,功力稍差者當場‘蹬蹬蹬’連退數步,險些穩不住身形跌坐在地!

待他們回過神來,哪裡還能看到那女子的身影?

就隻剩二驢還站在門前,衝他們咧開嘴巴,露出一口白牙。

像是在笑話他們。

看台上的季知春眯了眯眼,回身看去,隻見燕北不知何時已經登上頂樓,保持著握刀的姿態。

季知春目光轉向她腰間的長刀看了半晌,撫掌讚歎道:“好身手。”

隨即,便是向燕北拱了拱手,客氣道:“在下八險門,季知春,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楚冬。”

燕北報上假名,輕聲問道:“八險門好歹也是大胤一流宗派,何必非要為難那謝九的家眷?難道就不怕跌了麵子?”

她好歹也在大胤待過一段時間,對大胤江湖並非一無所知。

八險門便是大胤一流宗派,名聲還算正派。

以這句話為開場,便是不想與季知春浪費口舌的意思。

“姑娘這一口大胤官話雖然說得不差,但顯然不是我大胤人士。”

然而,季知春卻是一眼看穿了燕北的偽裝,微微搖頭後,邁步走到看台雅間,伸手請她入座,“像你這麼找下去,即便踏遍大胤,也是找不到倪家人的,不如坐下來慢慢聊。”

燕北也不客氣,解刀落座,開門見山道:“你知道倪家人的下落?”

季知春手指輕彈,一隻酒杯滑到她的麵前,提起放在爐子上的酒壺給燕北倒滿一杯溫酒。

隨著酒水滾入杯中的嘩嘩聲響起,就見季知春點頭說道:“不錯。”

燕北眼波微動,目光從酒杯移到季知春的臉上,“他們在哪兒?”

季知春沒有回答。

他翻過另一隻酒杯,給自已也添上一杯酒水,抬手道:“先飲一杯再說。”

嘩啦!

燕北麵前那杯溫酒猝然升起氣焰,裡麵的酒水混亂轉動,溫度瞬間升到極高。

季知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饒有興趣地看向燕北。

似乎在等待她的應對。

“你這下馬威未免太過老套。”燕北微微搖頭,手掌穿過氣焰握住酒杯,拿起來一飲而儘。

霜寒瞬間覆上眉睫,令她平添幾分清冷氣質。

飲下酒水吞了那道真氣,燕北麵無表情道:“想試探我的底細,用不著使這種招數。”

然而,季知春盯著燕北睫毛上的白霜,卻是感慨道:

“大雪龍拳果然不同凡響,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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