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不移沉吟一聲,皺眉思考許久終於說道:“看來這差事不好接了?”
此話一出,陳新年麵色微動,但也沒說什麼。
反倒是墨清塵忍不住道:“盟主,這終究隻是個傳聞,應該當不得真吧。”
“幾百年的傳聞,若無根據,也不可能流傳到今天。”
師素冷冷說道:“何況還是涉及到二品武夫的傳言?你可知二品境界的武夫有多少年未曾露麵了?就算是凡世皇權更迭,他們都不會看上一眼,如今卻突然鬨出這種動靜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與那天地氣數的變化有關!卷進這種變局,隨便一點風浪都能讓你粉身碎骨,你還想拉武盟下水?”
墨清塵有些悻悻道:“話也不能這麼講,我們又不是真的要鏟了那邪惑宮,隻是救一個人回來,應該不至於鬨到粉身碎骨的程度吧。”
夜使送來的那張字條他也看到了,主要的差事,還是將大胤九皇子安全地帶回來。
至於邪惑宮,那是擺在眼前的阻礙,並不是司裡的目標。
真想辦成此事,想法子繞開邪惑宮就是了。
這裡麵可操控的空間不小,不一定非得與那詭異的地方扯上關係。
範不移倒是認可墨清塵的話,輕輕點頭道:“隻是救人,倒不算什麼難事,何況此次監察司找上武盟是為了求援,說明夜主已經派人處理此事了。
我們可以雪中送炭,也能錦上添花,具體應該怎麼做,都要等去了之後大胤再說。”
師素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範不移,“你還真打算去趟這渾水?”
“武盟與監察司如今本就是合作者,這次你不出手,等未來武盟遇到了麻煩,又憑什麼求到監察司頭上?”
範不移語氣平靜。
師素卻有些不以為意:“武盟如今在寧州的勢頭一片向好,有什麼能求到監察司頭上?”
她這話剛說出口,申屠烈就趕忙劇烈咳嗽起來,向前走了一步,擋在師素麵前。
對陳新年與墨清塵道:“此事武盟可以應下,至於個中細節,能不能讓老夫先與盟主討論一番。”
“申屠前輩……”墨清塵剛一開口,就被陳新年伸出左手捂住,往後拽了一步,笑著道:“當然可以,前輩請便。”
他給一頭霧水的墨清塵遞了個眼神,硬拉著墨清塵離開了屋內。
確定這二人走後,師素抬眼瞪著申屠烈:“怎麼,你這老東西覺得我剛才的話說得不對?”
方才申屠烈很明顯是想要阻止她接著說下去,免得把監察司給得罪死了。
但師素並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武盟現在占了大義,在寧州一帶聲勢漸盛,吸納了許多對蠻人不滿的武夫,實力壯大了數倍。
一旦寧王一脈有所動作,武盟瞬間就能讓這群蠻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以說,現在的武盟比起之前,早已脫胎換骨,甚至擺脫了九星宗的影響。
除了沒有三品坐鎮,論三品之下的武夫數量,已經超過大離任何一個宗派。
有這份實力,何必還要看監察司的臉色?
“你這話沒有不對。”申屠烈趕緊出言安撫了一句,訕笑道:“武盟現在確實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趁著師素的臉色稍霽,申屠烈緊接著就道:“但你這話私下裡說說也就罷了,當人家監察司的麵說,未免有些得罪人了。”
師素聞言,頓時滿臉狐疑道:“你還怕得罪人?論得罪人,誰又能比得過你申屠烈這老東西?”
“可以得罪其他人,但沒必要得罪監察司。”申屠烈搖了搖頭,語氣嚴肅地說道:“你彆忘了,現在鎮南軍的兵權握在誰手裡。”
兵權這兩個字的分量,倒是讓師素稍稍冷靜了幾分,可接著她就淡淡道:“就算有鎮南軍的兵權,監察司也不敢用,更不可能將這把利刃轉向大離內部。”
申屠烈似乎還想再勸。
結果就被範不移給打斷了,“說這些有何用?難道真打算和監察司翻臉不成?”
他看向師素,“監察司的兵權不敢對內用,你就敢拿武盟的人跟監察司硬碰硬了?”
一句話,把師素問得啞口無言。
然後範不移又對申屠烈問道:“關於這件差事,你有什麼想法?”
申屠烈的表情凝重,稍微想了想,沉聲道:“還是要辦,畢竟能賣給那位夜主人情的機會可不多。”
範不移聞言,也直接做出了決定:“那就這麼辦,你們兩個準備準備,與我去一趟大胤。”
話音剛落,屋內便是響起一個詫異的聲音,“我也要去?”
問這話的卻不是師素。
反倒是同意接下這件差事的申屠烈。
就見他滿臉驚訝,似是打了退堂鼓:“老夫若是走了,盟裡這些瑣事交給誰來做?”
但看到範不移的神色,申屠烈就知道自已這個問題算是白問了。
不禁開始後悔自已為何要多嘴,暴露了自已對邪惑宮有所耳聞一事。
見他滿臉悔意,範不移伸手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動手的事有我與師素來處理,你經驗老道,做些動腦子的事吧。”
師素冷眼掃過申屠烈,幸災樂禍道:“有機會向監察司示好,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苦著個臉作什麼?”
“你們不明白……那邪惑宮……”
申屠烈支支吾吾,結果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終隻能無奈一歎,側臉拱手道:“老夫多謝盟主。”
範不移微笑道:“不必客氣。”
……
沿著山莊大道一路向外走去,墨清塵有些擔憂道:“陳兄,你說盟主他會不會應下此事?那邪惑宮裡如果真藏了個二品……”
“放心吧,範盟主一定會去。”
陳新年倒是平靜地寬慰了一句。
緊接著,他就看到前方迎麵走來一道身影。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二人,抬起目光望了過來,許是注意到陳新年的假肢,那男子的目光停留了一瞬,微笑著點頭致意,隨後繞路而行,沒有與他們撞個對臉。
這古怪一幕,令墨清塵眉頭微皺,轉而看向陳新年,“陳兄認得此人?”
“不認得。”陳新年搖了搖頭,略有疑惑道:“隻是感覺他很像是監察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