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桐怒吼一聲,動作絲毫也不慢,不知從哪兒掏出塊皮子,朝自已手腕上逐漸沸騰的粘稠液體一蓋,二者觸碰之下,頓時就發出更令人牙齒發酸的腐蝕聲。
但這次被腐蝕的反而是那些粘稠液體。
原本褐色的皮子迅速發黑,冒起惡臭的黑煙,卻也把纏在寇桐手腕上的液體全都‘殺’了個精光,變成土塊一樣的硬節劈裡啪啦掉了下去。
電光石火間,倪千羽趁著寇桐分心,急忙向旁邊閃掠過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車夫的同夥出手了,但也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見她想跑,圍站在山路四周的慈悲宗弟子卻也反應過來,怪叫著朝她衝去。
這群人的表情瘋瘋癲癲,一看就很不正常,此時手裡沒了短劍,倪千羽更不可能跑去和他們硬碰硬,腳下的速度更急幾分,縱身就往林子裡鑽。
“你還想跑!?”
“給我站住!”
幾個速度最快的慈悲宗弟子發出幾乎破音的怪叫。
有一個伸出手,已經快要抓到倪千羽的肩膀。
結果他探出的手臂忽然一沉,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利刃斬斷,齊根脫落下來。
沒等疼痛襲向大腦。
他的腦袋也往後一倒,變成了滾地葫蘆。
唰!唰!唰!
一道又一道鋒銳的氣勁擦過倪千羽的身體,精準無比地命中了她身後那幾個追兵,宛如切開豆腐一樣,將他們的身軀斬開。
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彌散在周圍,倪千羽卻不敢停下腳步,一直衝到林子裡,抬眼就看見一個戴著鬥笠的身影站在那裡。
對方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眸,對她點了點頭。
“你是車夫的人?”
倪千羽沒敢靠近過去,警惕地問道。
“自已躲好。”那戴著鬥笠的神秘人也不多作解釋,朝半空看了一眼,緩聲道:“動作快點,留一個活口就夠了。”
轟!
話音還沒傳出多遠,他就從地麵彈升而起,直向高空飛去。
飛揚的雪塵撲了倪千羽一臉,她卻顧不得去擦了,一臉怔怔地抬頭看去,喃喃道:“真是四品?”
剛才寇桐說自已招來一個四品武夫,倪千羽心裡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畢竟那車夫怎麼看都不像是四品的陸地神仙。
現在親眼看到車夫的同夥踏空離去,她不信也得信了。
“留一個活口?”
寇桐滿臉心疼地揭掉那一小塊徹底變黑的皮子,剛剛那短暫的接觸過後,他的手腕已經被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坑洞,傷勢最深的地方都沒了皮肉,露出裡麵的骨頭。
但比起自已的手,寇桐明顯更在乎那塊廢了的皮子,恨得牙癢癢:“真以為自已是四品就能在大胤橫著走了?”
他一聽就能聽出對方在刻意偽裝口音。
不是大虞的人,就是大離的人!
到了大胤的地頭,還容得你們耍橫?
寇桐冷笑起來,殘破的左手一揮,還活著的慈悲宗弟子和那群蒙著臉的同夥全都動了起來。
慈悲宗弟子一個二個表情扭曲,瘋得不像話,一股腦朝著倪千羽那邊衝去。
剩下那幫人倒是有些章法,互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散成陣形,跟在慈悲宗弟子身後慢慢向前逼近。
“啊!!”
可就當他們剛一行動起來時,衝在最前方的慈悲宗弟子身體一矮,陡然發出慘叫!
他好像踩到了深坑,整個下半身都埋進地裡,瘋狂掙紮道:“快拉我一把!”
在他身邊的同行連忙想要伸手把他拉回來,剛一邁步就感覺腳底踩空,竟也被拖入地下!
刹那間,這幫慈悲宗的弟子全變成了栽進地底半截的蔥。
隨即,咕嘟嘟的聲音就從他們身下傳來,濃稠的黑色液體沿著縫隙湧出,在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中活活‘煉’了這幫慈悲宗弟子。
“小心!”
剩下那些人見狀,嚇得趕緊停了下來,心有餘悸地打量著腳底的雪地。
生怕落得與他們相同的下場。
然而寇桐對於自已門人弟子的慘死卻並沒有多大反應,派那些人出去,本就是為了攻其必救,拖延時間。
他則從懷中掏出一把泛著金色光澤的匕首,在手心刻下幾個詭異的字符,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祈禱。
就在此時。
林間響起沙啞的聲音:“怎麼著,臨死才想起抱佛腳了?”
話音剛落,寇桐腳下的積雪全然化開,湧出許多粘稠黑水,咕嘟嘟冒著氣泡。
嗖!
幾道凝成尖錐的黑水向他急射而來。
寇桐卻是絲毫不驚,身形閃轉避開攻擊,口中詭異的聲音愈發高亢,聽起來不屬於任何一國的語言,反倒有些蠻人語的味道。
滿地黑色粘稠液體如同蛇行爬動,很快就彙聚成一個穿著罩袍的身形。
“又是這一套?”
男人手裡還提著一顆已經爛了大半的腦袋,隨手拋向寇桐。
寇桐目光一掃,登時眼皮狂跳。
憑著僅剩的半張臉,認出那是自已的‘副宗主’。
副宗主的人頭都已滾到自已腳下,證明外頭布下的埋伏已經凶多吉少了。
“這幾人好快的動作……”寇桐心裡暗罵,卻是急忙將匕首的鋒刃對準掌心狠狠一劃!
鮮血飆出的瞬間,匕首表麵的金色光芒忽然暗淡下去,好似轉移到寇桐的體內。
他刻在手上的幾個字符散發出璀璨金芒,亮得刺眼,整個人的身形飛速收縮,眨眼間變成了皮包骨的模樣。
“嘖。”
而那男人隻是發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雙手掌心向下,粘稠的黑色液體源源不斷地湧出。
他的真氣化成流淌的‘活物’,分成四股撲向寇桐!
寇桐瘦到脫相的臉龐卻是露出一絲獰色,揮手將其打散,有些怪異地活動著脖子,冷冷說道:“你應該先殺我。”
“老子沒空跟你鬥嘴。”麵罩下,傳來男人極其不耐的聲音,“謝秀在哪兒?”
寇桐獰笑道:“過會兒你若還活著,我自然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