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垂皇沒有繼續滔滔不絕。
他拒絕的態度相當堅決,不隻是方才那一番猜測當中可能存在的‘一品天人’,最關鍵在於,他對妖蠻大澤似乎頗為忌憚,非常不願與之扯上關係。
從他那種諱莫如深的態度裡,楚秋判斷這家夥一定還藏著很多事沒說。
拋開妖蠻大澤的秘密不談,楊垂皇明顯知道那根石皮長棍的來曆。
楚秋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根長棍上,“三座天下的異變之地早已超過雙手之數,卻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這種兵器現世,你撿了這麼大的便宜,總該給我個交代。”
楊垂皇早知這把長棍沒有那麼好拿,心裡算是有所預料,微笑說道:“楊某自然不會白拿夜主的東西,不如這樣,夜主換一個條件,隻要不會害我丟了性命,一切都好商量。”
這時候的楊垂皇,倒是非常好說話了。
而且一個老牌三品的承諾,有些時候確實能夠起到奇效。
畢竟至今為止,三品無量都是天下間最強的武夫。
像楊垂皇這種實力,更是站在最上層的那一小撮人了。
除了這家夥自已還有一身的麻煩沒解決之外,不論實力還是立場,都算得上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隻可惜九星宗與神印山這占據大離南北的武道絕巔聯手對他追殺,導致楊垂皇根本不能在大離境內招搖過境。
否則就會引來這兩大宗門的合力圍殺。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價值也比那根棍子來得更高。
石皮長棍留在自已手裡就是個擺設,最後無非就是送到大虞藏鋒閣研究一下它的鑄造手段,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而它本身的秘密,對自已來說也沒那麼重要。
因為歸根結底,任何的秘密都會隨著時間浮出水麵。
但自已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可以。”楚秋心念電閃,卻也點頭答應了下來,“若我下次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需要無條件出手一次。”
“一言為定。”
楊垂皇答應的也很痛快。
這種條件,對他來說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債多了不愁還,虱子多了也就不怕癢了。
況且,他確實很樂意與楚秋合作。
至少與大離夜主聯手,就算沒有唾手可得的好處,也沒有什麼壞處。
更何況到了他這種層次,所求的‘好處’本就與常人不同。
“說起來,楊某還要勸夜主一句。”
就在這時,楊垂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抬手拍住額頭,“那大玄遺民的身份可不簡單,夜主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小心行事,免得著了他們‘岐龍山’的道。”
楚秋聽聞這話,眼神微動道:“岐龍山果然還有後人,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們這群上三品為何能容他們活到今日?”
“若把這天底下的爛糟事分為八鬥,岐龍山恨不得獨占一石,魔門,妖蠻,以及這三座天下倒欠兩鬥,你們就沒想過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哪有那麼簡單?”
楊垂皇搖了搖頭,訕笑道:“等夜主你真的邁入上三品境時才會明白,進了這一道門檻,放眼世間能讓你招惹不起的人事物屈指可數,但其中十有**都與岐龍山有關。
剛剛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岐龍山的秘密不得流傳,背後大概率是有一品出手乾涉。
雖然不知那一品與岐龍山是什麼關係,但光是有這份威懾在,除非魏求仙那種腦子有病的家夥,沒誰敢去招惹岐龍山。”
“不過那群人隻能算是與岐龍山沾了點邊。”
楊垂皇話鋒一轉,“世人皆知大玄遺民之中分為‘長生’,‘複國’兩脈,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長生一脈與複國一脈,其實都與岐龍山有些瓜葛。”
“哦?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說?”
楚秋冷笑一聲:“誰不知長生一脈在尋找岐龍山秘法?誰不知道複國一脈想借助岐龍山遺失的功法來重建大玄朝?”
“長生一脈確是如此,但複國一脈可沒那麼簡單。”
楊垂皇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夜主可曾見過大玄複國一脈之人?我的意思是,除了剛剛死在夜主手裡那人以外的複國一脈族人。”
“不光見過。”
楚秋淡淡道:“我還親手殺過一個,但他練的可不是岐龍山功法,而是魔功。”
“是魔功就對了。”楊垂皇笑了一聲,“複國一脈的很多人修不成岐龍山的功法,隻能轉而修煉魔功,倒也稱不上是什麼秘密。不過,在這群人當中,有一些得到了岐龍山真傳的瘋子,欲要效仿當年岐龍山對抗大玄皇室的手段,創造出最完美的‘武夫血脈’。
後來他們發現,岐龍山的秘法也存在著一些缺陷,就算‘繁衍’幾代,也不可能超越岐龍山當年的高度,甚至達不到岐龍山的高度。
所以,這群人就把岐龍山的秘法改得麵目全非,其中糅雜了部分魔功,甚至連妖蠻純血都是他們利用的材料。
先前那白衣男子,恐怕就是複國一脈經過數十年創造出來的繼承者。
他有多強大,夜主應該已經親身領教過了。現在大玄複國一脈所欠缺的,無非就是傳聞當中,對武道九境如履平地的絕世天賦,至於戰力早已不遜當年的玄朝武夫。
死了這樣一個珍貴的族人,大玄複國一脈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回想起那白衣男子的實力,楚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論四品神通境來說,對方的本事遠比這天下間任何一人都要強大。
除了自已這個特例之外,應該再無四品能夠做到他那種程度。
“所以複國一脈耗費心血創造的血脈繼承者死在我手裡,他們會找我的麻煩?”
楚秋抬眼問道。
楊垂皇搖頭說道:“夜主當世四品第一的名聲在外,在許多人眼中,早已將你當成三品無量來對待。直接上門找麻煩,他們恐怕也沒那個膽量,可一些暗處的手段,也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