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就這麼安靜地注視著眼前一切,直到戴著木質麵具的男人轉過身來,才是說道:“那日在九星宗奪走禍星劍的人也是你?”
男人笑了一聲,語氣坦然道:“正是楊某。”
“半年前闖進大離皇城的,也是你?”
“是我。”
他答應的很快。
無論聲音還是語氣,都與楚秋當日見過的‘楊垂皇’沒有任何區彆。
甚至楚秋絲毫不懷疑,那張木質麵具下方,很可能就是楊垂皇的臉。
到了三品這種層次,體形,外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高品武夫便可易筋拔骨,隨意改變自已的外貌,做到以假亂真也不在話下。
隻要破解了武學之秘,達到三品無量的境界,他們完全能夠模仿這世間任何一個人。
他說他是楊垂皇,隻要掌握了楊垂皇的武學,就一定可以做到毫無破綻。
“既然如此,你可還記得當初向本官許諾,下次再見,就會把三品之秘傳授給本官?”
楚秋握著劍柄的手掌微鬆,垂下手臂,玩味地問了一句。
“自然記得。”
‘楊垂皇’點了點頭,“楊某既然答應過夜主,就絕對不會食言而肥。夜主請放心,隻要今日賣楊某幾分薄麵,饒了那大玄血脈一命,三品無量關隘的秘密,事後楊某雙手奉上。”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顯然是想以此事當作籌碼,換楚秋饒了那白衣男子一命。
按理來說,他若是楊垂皇,身為三品無量境的武夫,麵對四品神通境的楚秋,完全能夠做到以力壓之。
可他還是拿出了磋商的態度。
似乎不想與楚秋在此交手。
楚秋眯了眯眼,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
而‘楊垂皇’顯然樂於在此拖延時間,隻要那白衣男子成功脫身,他的目標也就達成了一半。
不過就在此時,楚秋突然道:“薑虓和蕭鐵衣也在這座北荒山中,就算你過了我這一關,又要用什麼代價說服他們?”
‘楊垂皇’沉吟了一聲,接著說道:“大虞這兩位高品,目標與夜主不同,他們想要北荒回歸正軌,楊某也可以幫他們一把,打破這座大陣。”
“所以你來這一趟,隻是為了保住那大玄遺民的命。”楚秋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在你眼裡,他的命比那些特殊的蠻人更重要。”
“夜主應該清楚,大玄血脈存世稀少,能有這樣一個‘天人’種子,該是何等不易。”
‘楊垂皇’微歎著道:“如果他死在夜主手裡,大玄一脈的希望可就徹底斷了。”
儘管他的理由十分充分,楚秋還是舉起了長劍,再一張手,百年刀也被他握住,輕聲反問道:“你一個魔門餘孽,怎麼突然關心起大玄血脈了?莫非魔門這次選擇的不是蠻人,而是大玄遺民?”
‘楊垂皇’搖頭道:“再多的蠻人,也比不上一個大玄血脈的重要性。夜主如今對這世間的認知還淺,待你踏入三品無量,就會明白楊某今日這番話的真正意義。”
說完,他自覺時間差不多,白衣男子此時應該已經逃進了北荒山脈深處。
隻要他不倒黴到撞上正在破壞血霧的薑虓,或是那前去毀壞陣眼的蕭鐵衣。
今天他這條命就算是保住了。
是以,‘楊垂皇’再度拱手,客客氣氣道:“多謝夜主……”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
楚秋忽而笑了起來。
緊接著,意味深長道:“你的言行舉止,都沒有任何破綻,但你隻漏算了一件事。”
他抬眼盯住懸空而立的‘楊垂皇’,淡淡問道:“既然你是楊垂皇,那他又是誰?”
‘楊垂皇’立刻反應過來,就算戴著那張麵具,也難掩此刻的驚愕!
轟!
下一秒,他就被一片天地洪流所淹沒,臉上的木質麵具當場碎裂!
而他卻是乘著這場天地風暴,飄然向後飛去,以十分巧妙的手段消弭了大量傷害,卻還是極為狼狽地咬住牙關,沉聲道:“你怎會在此?”
就在楚秋背後,一身灰色單薄布衣的楊垂皇緩緩落地,負手而立,冷笑道:“我若不來,還要讓你頂著我的名字囂張多久?”
另一個楊垂皇放下雙臂,終於無奈道:“明明你才是那個冒名之人,此刻卻是倒打一耙了。”
“好好好,我成假的了?”
真正的楊垂皇似乎被氣笑了,指了指自已那張臉,“要不你再仔細看看,咱們兩個可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時楚秋也看向天空的‘楊垂皇’。
雖然兩人的容貌差不多。
不過,天空中那個,卻是老了一些。
看起來似乎有四十歲左右。
而真正的楊垂皇,看上去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他知道你的長相,卻把你記得老了點。”楚秋看出其中的問題,不禁道:“照這樣說來,有問題的人確實是你,一把年紀還頂著這張臉,你是完全不會老的?”
“三品無量本就可以容顏久駐,隻是很多人突破時就已經過了最合適的年紀,除非用那種逆反容貌的手段給自已變上一變。當然,大多數三品都沒那個想法。”
楊垂皇解釋道:“不過我的情況稍有不同,他記住的是我當年的模樣。”
“所以你是故意把自已給整年輕了?”楚秋恍然大悟,搖頭道:“但這也不能證明你是真的,他是假的。”
楊垂皇微微一怔,扭頭看向楚秋,心說你這會兒跟著添什麼亂?
可天上那個楊垂皇卻是笑著道:“夜主所言極是,到了三品氣血不衰,容顏久駐,無論變得蒼老還是年輕,對於三品來說都是輕而易舉之事,你說我是假的,那該如何證明自已是真的?”
站在楚秋身側的楊垂皇臉色一沉:“想胡攪蠻纏?那也好辦。”
他挽起袖子,冷笑道:“打死一個,剩下那個不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