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叩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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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壁一刀劈死跪地叩首的正神道信徒,顧不得擦去濺到臉上的血水,抬頭望去,凝重道:“那就是三品無量?”

“除了三品,還有誰能瞬間傳音整座皇城?”

葛澤抱著判刀,也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抬腳邁步:“那不是我們能摻和的事,彆自找麻煩。”

“沒想到監察司第一次叫咱們辦差,就是這麼大的場麵。”左淩懷吐出一口悶氣,“拿一身紫衣就換咱們幾個搏命?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葛澤淡淡道:“你現在離開,誰也不知你投靠了監察司。”

左淩懷眼神微閃,笑著道:“都做到這一步了,現在退縮豈不是血本無歸?”

他拔出腰間的判刀,搶在烏壁之前斬了剩下那些正神道信徒。

隨後就踩著鮮血跟上葛澤。

烏壁冷冷地注視著兩人,唰一下將刀歸鞘,“事先說好,本官隻是奉司主之名前來協助,並不打算加入監察司。”

他與這幾個叛徒不同。

自已是帶著任務而來,暫時協助監察司。

而這份任務,正是司主親自交給自已的。

是以,烏壁並不覺得他是背叛了護國司,背叛了司主。

“話也不必說得如此難聽。”左淩懷微微一笑:“都是為了大離效力,何必非要分得那麼仔細?今日沒有護國司,也沒有監察司,彆人都已經打進皇城了,咱們這些大離的刀總要分清敵我,彆再陷入內鬥……”

話還沒說完。

就見葛澤突然橫起判刀,攔住自已的去路。

左淩懷頓為一怔。

但下一秒他就順著葛澤的目光朝前看去,發現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一名身穿黃色道衣的女子。

葛澤橫刀攔住左淩懷,表情凝重地望著那黃衣女子。

他在對方身上,捕捉到一絲相當熟悉的氣機。

與那天令他吃了大虧的魔門弟子極其相似。

甚至……更強數倍。

葛澤沉聲問道:“你是魔門的人?”

這句話,令左淩懷與烏壁也是麵上微沉。

被三座天下聯手趕絕的魔門,近幾年確實鬨出了不少動靜,但真正的魔門餘孽,卻是一個不敢在外走動。

魔功頂多算是明麵禁止,不拿出來張揚,也沒人會去刨根問底。

可魔門卻是真正的臭名昭著。

至少在大離是如此。

烏壁在短暫震驚過後,便是冷笑道:“現在連魔門餘孽都敢出來放肆了?”

“真是魔門?”左淩懷握住刀柄,掃了葛澤一眼:“你可彆看錯了。”

葛澤注視著一言不發的黃衣女子,慢慢移動手臂,將判刀橫在胸前,“就算不是魔門,那就不是敵人了?”

左淩懷一時無話可說。

能在此刻攔住他們去路,甚至還穿著正神道壇主黃衣的,肯定就是他們的敵人。

“天尊慈悲,救苦度難,隻要你們跪拜天尊……”

就在這時,那黃衣女子口中響起漠然的聲音,撚指在前方一抽,憑空抽出一條散發清輝的絲線,“就可免於輪回之苦。”

那道散發著光芒的絲線旋轉成一根‘鐵釺’。

“天地之力……她是四品!”

左淩懷一驚。

烏壁同樣臉色陰沉,抽出了自已的判刀。

“不隻是四品。”葛澤也抽出長刀,一手握刀一手握鞘,沉聲說道:“能將天地之力塑型成兵器,這絕對是魔門手段!”

三人無需多言,已呈品字迎向前方的黃衣女子。

女子手握‘鐵釺’,淡淡道:“看來你們選了死路。”

說罷。

她五指翻動,一甩鐵釺,朝三人衝了過去!

三人也同時邁動腳步,真氣爆湧,三道丈長刀光不分先後地向那女子籠罩而去!

手持鐵釺的女子長發飛揚,身體壓低加速奔行,手中那把天地之力凝型而成的鐵釺刺向虛空,瞬間擊碎迎麵斬來的刀光。

隨即她一躍而起衝破激蕩的煙塵,右手猛揮。

鐵釺登時炸開,細如毫毛的清光如雨落下。

三人深知天地之力不可硬抗,提縱身法想要越過攻勢籠罩。

烏壁的選擇卻更加激進,將判刀揮成水潑不進的光幕,一陣刺耳的氣勁爆響在他身前頭頂接連傳來,而在這個過程當中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疾速跨越這十幾丈的距離。

正好抓住女子尚未落地的一瞬,揚刀揮斬!

女子眼一眯,腳踏氣旋提縱高度,身體在半空旋轉的同時,拈指憑空摘出了第二條絲線。

手腕輕甩,絲線彈射飛出,宛如套索般掛住了烏壁的刀鋒!

“不對!”

烏壁心底一緊,生死預感拚命刺激著他的每一寸皮膚,當即果斷選擇棄刀抽身。

轟!

一陣刺目強光伴隨著震耳巨響,將烏壁淹沒其中。

那道天地之力陡然爆開,威力相當驚人。

不過正當那陣光輝逐漸消散時,兩個身影劃出一條拋物線,重重落在百步之外。

左淩懷尚在震驚那女子的手段詭譎,餘光掃過,看到葛澤拖著雙臂血肉模糊的烏壁落在遠處,喉結滾動,緩緩舉起長刀,警惕地盯著那腳踏氣旋不斷換位逼近的黃衣身影,沉喝道:“死了沒有?”

烏壁掙紮著站直身體,也沒向葛澤道謝,眼睛隨著那道閃轉騰挪的身影轉動不停,“這女人的手段雖然詭異,但她不敢與我們正麵交手,說明她不敢陷入纏鬥。”

“少在那兒說廢話了。”

葛澤撕下被炸爛的袖子,發現自已這把新判刀上也出現了裂口,暗罵護國司的刀可真他娘不禁用,隨即說道:“純論根基,四品和五品的差距沒有想象中那麼大,最大的優勢就在於能撬動天地之力,你還想讓她放棄最管用的手段不成?”

他斜向邁步擋住烏壁,急喝一聲:“聯手!”

這句話不是對烏壁說,而是在提醒左淩懷。

後者瞬間明白了葛澤的打算,掄起雙臂怒嘯一聲。

刀勢圓轉,氣勁不斷延展而出,劈出一道近十五丈的金色刀芒。

葛澤翻轉刀刃踏步而上,身影瞬時隱沒在金色刀光背後。

黃衣女子察覺到危險,雙手浮現出兩把天地之力所化的鐵釺,瞬間在前方刺出密集如雨的攻勢。

哢嚓!

刀芒擊碎,背後的葛澤卻衝破真氣餘燼,舉刀過肩!

無影刀,攝魂!

黃衣女子架起手中鐵釺欲要擋下這一擊。

卻那把判刀仿佛消失一般,越過鐵釺直接斬在她的肩頭。

轟!

頓時將她如同炮彈般斬落在地,激起丈高煙塵!

……

寢宮之下。

眾人無不是震驚地望著天空中那道身影,場麵靜如死寂,誰也不曾開口。

但很快也有人注意到,皇城上空,幾處逐漸浮現起陰雲籠罩的場景。

稍有見識的大臣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有四品武夫在激烈交手!

“四品也出手了。”宗昔封向那邊看去,心知火候已經差不多,便默默離開人群向外走去。

剛一離開,卻發現有人和自已抱著相同的想法。

二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最後還是宗昔封臉皮更厚,笑問道:“燕王這是要去哪兒?”

燕王也麵帶微笑,拱手道:“我也住在皇城之內,自是先回住處避禍。”

他側身相邀,“將軍可要一同?”

宗昔封笑容不改,後退一步:“燕王請便。”

燕王向他點了點頭,隨後並沒有走向已被炸開的正門,而是繞路去了偏門。

宗昔封收起笑臉,正大光明地走向正門。

這二人的離去,倒是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儘被天空當中那名疑似仙尊的老者所吸引。

就連沈儀都邁過門檻,滿麵沉凝地抬頭注視。

老者似乎下方的眾人毫無興趣,甚至連大離皇帝,也沒被他放在眼裡。

他麵帶和藹笑意,耐心等候多時才終於說了第二句話:“聽聞國師有傷在身,莫非擔心本座對你出手?若是如此大可不必擔憂,本座今日,隻為一會大離執棋人,不是為了生死搏殺。”

“還請大離國師現身相見!”說罷,老者一甩塵掃,天地之力如同蕩起水波漣漪,再度朝著整個皇城擴散而去。

就連那幾道已然凝聚的陰雲,都被掃蕩而空!

“如此囂張,真是欺我大離無人了嗎!”

看到眼前這一幕,又是戴貴跳了出來怒聲喝罵:“四方禁軍何在,龍威營何在!?”

對於戴尚書的勇猛,群臣反應不一,這次卻根本沒人搭理他。

既然知道四方禁軍不在,龍威營也沒趕到,你還跳出來作甚?

唯有戶部尚書焦奇誌幽幽說道:“四方禁軍不知在哪,但宗昔封就在剛才已經跑了。”

戴貴神色一滯。

被這一句話削去了八成氣勢,嘴唇顫抖半晌,隻得拂袖罵道:“枉為我大離重臣!”

“戴尚書,省省力氣吧,靠嘴皮子是罵不死三品無量的。”

湯鵬池冷冷道:“此人隻為國師而來,自該由國師出手應付。”

這話也沒人敢接。

天上那位天尊確實把話說得十分清楚,他為見國師而來,但如果國師不願出麵,在場又有誰能逼他?

早先傳聞國師林聽白與兩名江湖三品武夫激戰一場,於城外捶殺一人,自已也受了不輕的傷。

如今正在閉關療養,即便躲了今天這一場也屬情理之中。

這時牧滄來到了沈儀身邊,躬身勸道:“陛下,還是先避一避吧。”

“避?”

沈儀眼神一冷:“都已經殺到朕的寢宮了,還要往哪避?還能往哪避?”

他藏在袍袖之中的拳頭悄然握緊,咬牙道:“國師一定會出手,朕不需要避!”

“陛下可有想過,如果國師不來,又該當如何?”

牧滄抬起頭來,直視著這位大離國君。

沈儀怔了怔,似乎被他問住了。

如果國師不來,身為大離皇帝,他也絕對不會死在宮裡。

大離皇室,從前沒有過被人刺殺的先例,今日也絕不會發生這種事。

可就算皇室有底牌應付眼前的局麵,但身為離國明麵上的最強者,國師若選擇避戰,會造成多大的連鎖反應?

朝廷丟掉的臉麵,又該怎麼找回來?

有大虞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裡,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你說的情況絕不會發生。”沈儀斬釘截鐵道:“國師一定會出手。”

牧滄沉默了一瞬,搖頭道:“臣是蠻人,不懂得人族王朝的規矩,但臣知道,一旦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人身上,無論是什麼勢力,它都已經走到了終點。”

沈儀冷冷地看向牧滄,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牧滄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陛下先前說臣是牧族的首領,其實不然,臣隻是牧族司祭,在臣之上,還有一位大司祭。

他才是牧族真正的首領,同樣也是背負著牧族全部希望的那個人。而牧族的結局,陛下也已經知曉了。”

牧滄這番話的語氣毫不激烈,卻是格外的真誠。

許是被他說動,沈儀的眉頭微皺,沉聲問道:“那你覺得朕現在還能指望誰?四方禁軍?皇庭衛,護國司?龍威營?”

一頓之後,沈儀又是咬牙切齒道:“還是請出太祖留下來的底蘊?”

“陛下這個問題,其實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

沈儀盯著牧滄:“寧王,你也想做那種隻知道說些廢話的無用之臣麼?”

“陛下,您既是大離之主,便是這座天下的主人,既然如此……”牧滄低頭拱手,“您根本不必做選擇,他們自然都該出手幫您。”

沈儀臉色稍霽,“道理的確是如此,但……”

他想說,現在這種情況,不能說該不該,而是誰會來的問題。

牧滄卻像是看穿了沈儀的想法,忽然笑道:“陛下不必聽其他人說了什麼,隻需要看他們做了什麼,不是麼?”

沈儀沉吟一聲,正要說話。

卻聽皇城上空突然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

“天尊既然想見林某,何不主動上前,而是拿群臣與陛下做要挾?”

林聽白的聲音,瞬間蓋過了所有風波。

也令沈儀心下一定,衝牧滄笑了笑,淡淡道:“國師果然還是出手了!”

牧滄卻是深深看了沈儀一眼。

似乎從這位大離國君的神情當中,看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仿佛是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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