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莫無歡回到皇城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到了離皇沈儀麵前,帶有幾分喜意,將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國師勝了。”
“果真勝了?”沈儀幾乎立刻坐直了身體,隨後意識到自已表現得太過急切,稍微克製一番,“以國師的本事,這結局朕早已料到。”
隨後,他放緩語氣:“可是將那兩個膽大包天的三品武夫趕走了?”
莫無歡眼神一閃,躬身道:“陛下,國師手持離祖槍以一敵二,將一名三品斬於城外,是大勝。”
“殺了一個?”
沈儀微怔。
緊接著馬上站起身來,狂喜道:“國師現在何處?如此大勝,朕要為他慶功!昭告天下,一定要昭告天下!”
換作平時,沈儀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也會感到震驚。
即便他沒有親眼見過三品武夫的實力,也知道上三品境才是真正的江湖之巔。
國師是如此,其他的三品武夫自然也是如此。
斬殺一名三品,絕對是驚動天下的大事。
但沈儀身為大離皇帝,還不至於為此事激動至此。
他會如此激動,隻有一個原因。
最近江湖上的亂子實在太多了。
多到讓他都感到心神不寧,害怕那群武夫真的掀翻他的皇位。
現在國師有了如此戰績,他第一反應就是將此事昭告天下,殺一殺那群武夫的銳氣。
他的想法很簡單,連江湖之巔的三品武夫都被死在朕的國師手裡,你們這群武夫還不快老實點?
“陛下,萬不可如此。”
正當沈儀無比亢奮地陷入想象之時,莫無歡卻是勸阻道:“不能將此事昭告天下。”
沈儀的笑容瞬間淡了下來,“先前你為趙河那條老狗解圍,朕還沒有治你的罪。莫無歡,你不要以為有國師的信任就能在朕麵前放肆。”
“奴婢不敢。”
莫無歡垂下頭,似乎不敢讓沈儀看到自已的表情。
但他也是說道:“這是國師的意思。”
“國師的意思?”
沈儀皺眉看向莫無歡。
顯然不信這句話。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切道:“國師受傷了?”
見沈儀直接就往外衝。
莫無歡斜跨一步,將他攔下。
“讓開!”沈儀心急如焚:“朕要去探望國師!”
“陛下,國師的傷勢沒有大礙。”莫無歡依舊低著頭,“在這個節骨眼,您最好還是彆去打擾國……”
啪!
沈儀抬手一記耳光抽在莫無歡臉上。
表情扭曲猙獰道:“輪不到你來教訓朕!”
挨了這一巴掌,莫無歡的頭稍稍一偏,麵無表情地抬起雙眼。
這個眼神令沈儀心下一寒,忍不住後退半步。
回過神後,這近乎本能的怯懦讓他惱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扇在莫無歡臉上!
而這含怒出手,甚至動用了真氣的一巴掌除了打出脆響,都沒能讓莫無歡的腦袋再偏一下。
沈儀指著莫無歡怒罵道:“你這閹狗想乾什麼?想殺了朕?誰給你的膽子直視朕!?”
莫無歡深深看了沈儀一眼。
再度把頭低垂,“奴婢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息怒。”
這算是給了沈儀一個台階。
儘管沈儀暴怒不已,心裡卻也清楚,莫無歡這個被國師信任的總管太監不光是宮裡的老人。
本身還是四品武夫。
在這麼近的距離,如果莫無歡真的暴起出手,他怕是會成為第一個被宦官刺殺的皇帝。
“下次再犯,朕絕不輕饒!”沈儀放下有些顫抖的手臂,蒼白無力地威脅了一句。
“是。”
莫無歡拱手說罷,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道:“國師大人還托奴婢告訴陛下一句話。”
沈儀退回早在趙河覲見時被自已親手拍爛的石桌旁,滿麵怒容地坐了下來:“什麼話?”
“在國師養傷之時,便將朝政還於陛下,希望陛下勿要貪功冒進,身為國君,更要知人善任。”
本來聽到將朝政還於自已時,沈儀的表情還有些複雜。
但聽到後半句,他就漸漸品出了一絲不妙的味道,“國師這是什麼意思?”
莫無歡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國師大人希望您摒棄前嫌,不要再記恨當年的事。彆再冷落了趙相,尋安王這樣的股肱之臣。”
沈儀的臉色一白,似乎不敢置信:“這真是國師的意思?”
他不相信,國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不容易將趙河與趙靖那兩條老狗逼出了大離的權力中樞,現在又要將這二人請回來?
趙河也就罷了。
那趙靖野心勃勃,根本不是可用之臣,國師怎會不知?
“千真萬確。”
然而,莫無歡的話擊碎了沈儀心底最後一絲僥幸。
在這一瞬間,沈儀像是被抽空了骨頭,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國師難道要放棄朕了?”
莫無歡抬頭瞥了這位離皇一眼。
絲毫沒有掩飾自已眼底的不屑之意。
這個傀儡皇帝,到現在還沒有認清事實。
失了國師的助力,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哪裡有半點一國之主的樣子?
想到這裡,莫無歡嘴角微翹,複而壓下這一絲笑意,鄭重道:“國師的話,奴婢已經如實轉達,還請陛下謹記。”
他說完就走,沒有半點繼續逗留的打算。
甚至沒有將趙相借走的那塊令牌交還。
沈儀心亂如麻,早已把此事忘在了腦後。
但當莫無歡離開不久,沈儀就如夢初醒一般高聲道:“來人!來人!”
幾名侍衛很快就衝了進來。
“快,快去找老三……去找舒王!”
他神色焦急,“不,不,朕要親自去見他!”
沈儀推開那幾名侍衛,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