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鬥膽請問夜主,您與蠻人做了什麼交易?”
便在這時,寂慈突然滿麵凝重地問了一句。
隨後就望向楚秋,等待他的回答。
“這個問題,還是我來替大師解惑吧。”牧滄脫去了身上的寬大罩袍遞給走來的男人,滿麵笑容道:“請二位隨我來。”
說完。
他收起那幾顆魔元,向屋內走去。
楚秋卻是留意到,那幾顆魔元上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裂痕。
魔元這東西雖然稱不上十分堅固,但若無五品的本事,想要毀了它也十分困難。
方才牧滄隻是引出魔元裡的天地之力,甚至都沒有親自觸碰過幾顆魔元。
進到屋內,牧滄就將那些魔元放在茶台。
“不以魔門之法就能引動魔元,甚至能讓魔元自毀,這也是你們蠻人的能力?”
楚秋順手拿起一顆,“你卜問牧族前程,問出了什麼來?”
牧滄對楚秋一笑,接著就向寂慈道:“大師不必拘謹,既然夜主信你,我們牧族也會把你視作自已人,請坐吧。”
莫名其妙變成了蠻人的‘自已人’,寂慈就算再好的修養也控製不住心底殺意,悄然握住劍柄,沉聲道:“不知閣下想如何為小僧解惑?”
麵對寂慈毫不掩飾的殺心,牧滄指著麵前剩下的魔元,“答案就在這裡。”
“你再裝神弄鬼,不用這和尚出手,我就先打斷你一條腿。”
楚秋哂笑著將手中魔元丟回茶台。
“不敢。”
牧滄正色起來,搖頭說道:“我並沒有撒謊,答案的確就在這些魔元之中。”
聽得這話,寂慈的目光落向魔元,沉聲道:“你們蠻人當年與魔門勾結,懂得魔元的用法也不奇怪,若是以為這樣的手段能夠愚弄小僧……”
“大師稍安勿躁,這魔元,也並非是魔門的所有物。”
牧滄平靜道:“事實上,魔元本應是我們的東西,魔門隻是借用其中的力量。”
“看來這東西的來曆與你說的大妖有關。”楚秋坐在茶台旁,直截了當道:“先把你當時對我說的話,再與這和尚說一遍。”
牧滄沉思半晌,點頭道:“也好。”
他抬眼看向寂慈,緩緩說道:“此事要追溯到千年以前了。”
“千年之前?”寂慈神情冰冷,“三座天下有史可載的記錄,最早也隻能追溯到九百年前。”
無論大胤,大虞,大離,還是已經覆滅的大玄。
縱觀三座天下,可以追溯到最遙遠的記錄,也隻有大胤朝保存著部分九百年前先人遷徙到此處的曆史。
牧滄開口就要追溯到千年之前,也難怪寂慈不信任他的話。
然而,牧滄雖被寂慈打斷,卻也隻是微微一笑。
楚秋示意寂慈閉嘴,“先彆急,聽完再說。”
寂慈忍住胸口逐漸滾燙的氣息,盯著牧滄,等他繼續說下去。
“大師不妨仔細想想,為何三座天下所有的記載完全止於九百年前?”
牧滄將幾顆魔元翻過來,正好讓裂痕對著寂慈,“傳說之中,天人可壽千年,那這世上的王朝,甚至連人族的曆史都不如天人壽數更長,難道大師就從未想過,第一個達到天人境界的人在哪兒?”
“第一個天人自然是……”寂慈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表情便是一怔。
他發現自已根本無法反駁。
雖然他的確不知這世間第一個‘天人’身在何處,但以自已往日的思辨之能,未必不能爭論幾句。
像這種啞口無言的情況,他還是從未遇到過。
寂慈頓時大驚失色,真氣運轉周身,懷疑自已是否中了這蠻人的手段。
“不必試了。”
楚秋淡淡道:“你說不出有關第一個天人的事,是因為你從未思考過任何有關於此人的問題。”
“這……這怎有可能?”寂慈在這一瞬間,仿佛認知崩塌般怔住,喃喃道:“武道九品,第一個達到至極境界的人……為何小僧從未思考過他的問題?”
牧滄道:“其實,就連蠻人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若非妖蠻大澤受天地氣數的影響逐漸複蘇,三座天下異動頻生,或許我們也永遠不會想起此事。”
寂慈的表情逐漸恢複,可他越是思考,就越是感到驚恐難忍,“你到底想說什麼?”
牧滄指著那幾顆魔元,“千年以前,最早出現在這裡的生靈,其實不是人族,也不是蠻人,而是‘妖’。”
寂慈眉頭微皺:“妖物?”
牧滄糾正道:“不是妖物,而是‘妖’,真正的大妖。”
“小僧不明白。”寂慈搖了搖頭,“莫非你想說那些話本裡杜撰的故事?”
“這不是故事,更不是話本傳說中的仙神妖魔,‘妖’是一種真正存在過的生靈。”
牧滄看向神色如常的楚秋,“夜主已至四品神通,對於天地的理解更深一層,應當知曉武夫境界越是高絕,便與這片天地的相連越是緊密。
武道九品由低至高,就是不斷借天地力量開啟自身秘藏的過程。到了上三品境界,真正打開人體秘藏的武夫便可以真正掌控浩蕩天威。”
他略有些感慨道:“而所謂的‘妖’,就是生來便與這片天地相連的生靈。”
“不可能!”
寂慈的眼睛陡然睜大,“你可知自已在說什麼?”
牧滄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自已在說什麼。”
隨即,他深深看了寂慈一眼,“我在說的是,降臨此世,就能堪比天人的強大生靈!”
寂慈被這句話背後的深層意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武夫苦修多年,如同攀登千仞絕峰,不知多少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踏入中三品。
上三品境,同樣也是無數天資縱橫的天驕所能望到的終點。
如今眼前這蠻人竟告訴他,世間存在生來就堪比天人的生靈?
那武道算什麼?武夫又算什麼?
寂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心魔叢生’,‘五陰俱全’!
這時楚秋揮動手臂,隔空一巴掌將寂慈扇倒在地。
沉重的身軀倒落,當場震裂地麵。
臉上的疼痛也令寂慈回過神來,卻還是難以置信。
楚秋放下手掌,不滿道:“你應該更委婉一些,若真把這和尚嚇傻了,大空寺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