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
兵部尚書湯鵬池剛剛換下官袍,老管家便是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老爺。”
老管家沒有多言,雙手遞上一份信封。
“又是尋安王?”湯鵬池隨手接過信封,但見管家滿臉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不是尋安王,能是誰來找自己?
湯鵬池打開看了一眼,臉色頓時鐵青無比,“燕王還是不肯死心?此事找老夫有何用?”
老管家屏退下人,隨後這才低聲說道:“最近外頭總有傳聞說夜主打算上朝麵聖。”
“此事老夫也有所耳聞。”不同於那日站在城門前迎接大離夜主時的憤怒,湯鵬池此刻卻是沒有任何情緒外露,淡淡道:“夜主也是大離官員,他要上朝,除了陛下,於情於理都無人能攔,不過此事又與燕王有何關係?
當年他不甘帝位旁落,暗中謀劃宮變,若不是國師勸了幾句,陛下哪能容他到今日?”
湯鵬池走到角落,親手將那封信塞進火爐,冷聲道:“難道他以為大離夜主回來了,他的處境就能有什麼變化?”
“老爺,當年方……”老管家下意識就要說出那個名字,卻在湯鵬池的注視之下,急忙改口道:“當年前任夜主最後一次現身,就是帶走了燕王的女兒。”
湯鵬池繃著那張老臉,盯住管家看了半晌,最後一字一頓道:“記住,以後不要再提起那個名字。”
老管家低著頭不敢說話。
湯鵬池也沒再為難他,“燕王的女兒,老夫記得是叫……沈清寒?”
“是。”
老管家小意道:“這位郡主消失以後,早年是被現任夜主帶在身邊。”
被這麼提醒了一句,湯鵬池終於明白燕王為何要選在這時跳出來,“他是想借這份交情,攀上夜主的關係。這就有點意思了,一個被皇室除名的郡主,現在被他拿出來做籌碼?”
“老爺。”那老管家低聲道:“當年國師追問過清寒郡主的下落,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隻要跟國師扯上關係的,又哪有簡單之事?”
湯鵬池卻是淡淡道:“就說老夫偶感風寒,不便麵見燕王殿下。”
……
“燕王?”
黃江看著麵前的信封,不禁失笑道:“這可真是稀奇了,他找監察司有何事?”
“應該是想求見夜主。”
站在幾步外的欒信搖了搖頭,“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黃江若有所思道:“監察司與燕王可有什麼交集?”
“那自然是沒有的。”
欒信回答的斬釘截鐵。
燕王不光為當今陛下的兄長,當年他的身份,可是太子!
儘管這個太子很快就被各方勢力打壓下去,甚至在先帝還活著的時候便已失勢,可監察司與他並沒有多少瓜葛。
非要說的話,可能還存在一些過節。
畢竟當年監察司支持的人是三皇子,不是太子,更不是今日的大離皇帝,當年的六皇子。
因為夜主之位空懸,監察司沒了往日的勢力,三皇子最終也敗給趙相支持的六皇子。
太子與三皇子都成了一樣的失敗者,當年就算還有仇怨,如今自然也都淡了。
黃江拿起那封信,“既然沒有什麼交際,那就不必理會了。”
欒信也沒有再提此事,轉而道:“最近護國司向我們求助的次數越來越多,看來是反過來想把咱們推到前方,去扛住江湖的壓力。”
近來江湖事多,武夫為亂屢見不鮮,隨著那次兩司聯手過後,監察司的處境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卻也被護國司當成白來的打手,不論有什麼事,都要求到監察司的頭上。
對此,黃江的態度向來都是‘有求必應’。
欒信雖然信任黃江,卻也必須實話實說:“咱們這些年與護國司鬥得死去活來,手底下的兄弟有不少都是死在護國司掌事手上,就算現在有你壓著,一時出不了什麼問題。但長久下去,難保兄弟們心裡會有芥蒂。”
“此事我自然考慮過。”黃江看向欒信:“但護國司那邊的要求,我們能滿足的,也是要儘量滿足。”
“你想借此重振監察司的威名?”欒信自然也不是蠢貨,立刻明白了黃江的意思。
監察司當年為何能讓江湖俯首?
除了打遍四品無敵的夜主之外,更有凡事皆能壓下的實力。
但凡監察司出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這正是當初江湖上的共識。
不然僅憑一把玉鱗刀,一個夜主的名頭,憑什麼讓那些心高氣傲的武夫畏懼三分?
江湖上的名聲,不是靠彆人賞給你的。
是靠自己打出來的。
很顯然,如今黃江的想法,就是再讓監察司把這份名聲打回來。
護國司這些年之所以做不到鎮住那些江湖人,並不是它沒有實力。
恰好相反,如今的護國司,論高手數量絕不輸當年的監察司。
但根本原因在於,他們辦事不如監察司‘囂張’。
護國司行事處處皆有顧忌,從上到下,沒有誰願意辦些實事,整日隻顧追著監察司的影子東奔西跑。
有再多的高手,江湖人也未必服它半點。
“不光是名聲。”
黃江將那封信丟下,“當年監察司的眼線遍布天下,如今我們的人被拔掉,這些耳目眼線自然也就斷了,我要借此機會重新將這些眼線建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