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過後,無邊無際的霧氣翻動,足有方圓數百丈的範圍被霞光掃淨。
高仕更是墜落在地,不斷彈動,砸出幾十個深坑。
他勉強穩住身體,抬眼看向頭頂上空,咬牙切齒道:“大玄餘孽也敢插手國師的謀劃?看來這些年對你們的追殺,還是太過鬆懈了啊!”
半空中。
那蒙麵身影緩緩放下手掌,笑聲溫和:“一口一個大玄餘孽,你這閹狗說起話來還真是沒有教養。”
高仕眉頭一皺。
心說到底是誰更沒有教養?
但他懶得與對方口舌爭辯,眼神充滿冷意:“既然你敢現身,那就把命留下!”
話音甫落。
一襲紅衣衝天而起,掀動龐大天地氣機,一掌擊向那名‘大玄餘孽’。
對方並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展現出極其靈巧的身法,如同一條遊魚,在空中穿梭起來。
一掌落空,拍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高仕臉色不變,立刻變招追擊。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
高仕欺身而上,氣機鎖定對方,握掌成爪,幾道形同實質的寒芒瞬間劃過!
噝啦一聲!
蒙麵人的胸口浮現出幾條血痕,卻也不甘示弱,從腰間拔出一柄銀色軟劍!
軟劍彈直,頓時指向高仕的眉心!
“繞指柔?”高仕認出這把劍的來頭,連忙向後仰頭,同時伸出二指夾向劍身。
蒙麵人輕笑一聲。
手臂微動,天地清輝倏然降下,銀色軟劍當場化作一道銀芒,繞開高仕的手指,以詭奇刁鑽的角度刺向咽喉!
高仕臉色劇變,立刻揮手格擋!
天地之氣碰撞的一瞬,環狀氣浪橫掃四麵八方。
兩道身影亦是同時向後倒飛而去。
然而,高仕的手臂卻是噴出一股血箭,那道銀芒竟能撕開天地之氣的防護,刺傷了他的右臂!
他低頭掃了眼傷口,冷冷道:“這把繞指柔在你手裡,確實有點能耐,隻可惜……”
高仕撕開袖口,手臂上的傷勢已經閉合,“它不是名劍,殺不了我!”
蒙麵人將軟劍抖直,笑吟吟道:“你說得對,但是,我也不是為了殺你。”
高仕聞言,立馬眯起雙眼:“你是為了救那女人?她對大玄餘孽很重要?”
聽到這句話。
蒙麵人輕歎道:“‘牧族’這點家底你都沒能護住,倒不如仔細想想,該怎麼向林聽白交差吧。”
高仕騰身而起,臉色難看道:“你以為,國師隻在東境邊關有所安排?沒了一個牧族,還有其他部族。隻要向大離朝貢的結果不變,俯首稱臣的蠻人王朝是誰建立,根本就不重要!”
“但牧族是最聽話的那個。”
蒙麵人笑了笑,“我們沒把蠻人殺光,你現在離開,還能救幾個活口。”
直到這時,高仕終於露出遲疑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盯著對麵的蒙麵人看了幾秒,忽然冷聲道:“大玄餘孽既然出了這個頭,國師必要找你們要一個說法。”
今日兩個大玄餘孽壞了牧族的好事,同時也破壞了國師的安排,這些被三座天下所不容的餘孽,名聲未必比妖蠻強出多少,等待他們的,自然也是另一輪的清算!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蒙麵人微微頷首,又是說道:“不過,那些妖物的死可與我們無關,你不如再想想,該怎麼向國師解釋那頭驢妖的問題?”
高仕瞥了蒙麵人一眼。
最後還是默默轉身,破空離去!
雖然他看得出來,對方隻不過是初入四品,還沒能完全適應神通境的戰鬥。
但與其和對方浪費時間,倒不如趁現在去找那些還沒死的蠻人。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
蒙麵人甩動軟劍纏在腰間,同樣飛身隱入霧氣。
……
大約半個時辰後。
一片枯林之中,二驢放緩速度,扭頭確認那紅衣宦官沒有追來,便是大叫了起來。
“這裡可是妖蠻大澤,當心引來妖物。”
在它背後,響起一道柔和的聲音。
二驢轉頭看去,像是不屑地吹了吹嘴唇。
接著用蹄子在地麵踩來踩去,也不知是在鬨什麼脾氣。
“……”
坐在它背上的刀客沉默一瞬,隨後便摘下鬥笠,順手拉下臉上那塊黑布。
結果,二驢才看了一眼,卻是將她震了下來!
那道身影飄然落在幾步外,美眸中有些錯愕之意,但很快就明白了問題所在,輕笑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我的樣子是會變的。”
二驢歪著頭看向眼前的女子,似乎半信半疑。
畢竟,楚秋那張臉可從來不會變。
“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這把刀?”燕北頗為無奈地抽出玉鱗刀。
這次,二驢沒有再叫。
而是邁步朝她走去。
低頭拱了拱她的肩膀。
燕北的眼神柔和下來,輕輕撫摸二驢的頭,隨後有些驚歎道:“他這些年到底喂你吃了什麼?你這體格長得也太快了吧?”
二驢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
燕北瞬間明白它的意思,點頭道:“妖物血肉。”
隨後,她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妖物殘屍,唇角微翹道:“現在你不光吃煮熟的妖物血肉,連活的妖物也能吃下了?”
二驢正要用蹄子寫幾個字,好好向燕北炫耀炫耀自己這些年的夥食。
絕對不止是妖物血肉那麼簡單。
可就在這時,它的耳朵轉動起來,眼神變得充滿智慧。
它聞到了另一個熟悉,卻很討厭的味道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