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宮裡的人,那這件事……”
白陽第一個反應過來,怒聲道:“是你一手策劃的?為什麼?”
很明顯。
白陽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聶渺。
他雖然不知道那張狐首麵具下的身份,但自從加入隱會以來,他經手的一些差事,都是聽從狐首的安排。
即便在隱會之中,狐首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很多人都對其極為尊重。
而這一次的‘任務’,若非狐首親自出手,根本不可能請動三位四品跟隨。
“原來老子是被你坑了。”
崔賦也滿臉頹然地笑了一聲:“行,現在都明白了,要殺要剮,夜主給句痛快話吧。”
楚秋卻沒理他,而是看著聶渺道:“江湖四品武評第七的位置,也不算低吧。”
“何止是不低,三品不出,他聶渺就是大離江湖最強的那幾人之一。”
胥紫山頷首說道:“要名有名,要利有利,這種身份地位,就算與許多一流掌門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四品武評,放在哪座江湖都絕是真正舉手投足能夠牽動一方風雲的大人物。
當然,這種人,往往會因為某些特彆的緣由,做出一些有悖常理之事。
楚秋在大虞就已經見識過。
到了大離,這聶渺倒是第一個。
“你是怎麼知道那蠻人會落到我手裡的?”楚秋看著聶渺,語氣並沒有任何殺意,更多是好奇。
‘隱會’的動作太快了。
如果背後沒有人授意,僅憑聶渺自己的決斷,那他到底是怎麼知曉這一切的?
“我不知道那蠻人會落在你的手裡,因為從他被妙劍齋弟子擊敗捕獲開始,就注定是個死人了。”
聶渺淡淡道:“區彆隻在於,什麼時候死,被誰所殺。”
胥紫山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你是從墨清塵帶他進入餘州城開始,才著手安排此事的?”
墨清塵帶著蠻人來找他,他又把人帶到有福客棧,算算時間,正好對得上。
楚秋問道:“那蠻人沒說完的話,就是你殺他的理由?”
“不是。”
聶渺笑了笑:“但我猜,那應該是他真正的死因。”
“有什麼話,你最好趁現在說清楚。”楚秋望著他的雙眼道:“我跟你談,已經是給了你機會。”
察覺到麵前大離夜主的殺意,聶渺神色微動,緩緩說道:“我聽過你的名聲,死在你手底的四品已經有不少。
正麵交手,天下任何四品神通都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你動手。”
楚秋聞言,餘光一掃。
那昏迷不醒的狼首麵具可還躺著呢。
注意到這個細節,聶渺歎息道:“那隻是個意外,組織做大了,總會有一些不服管束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
“還是說正事吧。”楚秋收回目光,“你說那句話是蠻人的死因,從一開始,你就對於殺了那個蠻人不抱希望。
鋪墊這麼多,無非隻有兩個目的。
一是想要坑死你身邊這幾個四品武夫,順便把你自己的命也搭進來。”
崔賦怒視聶渺。
白陽也是眉頭一皺。
“正常人應該不會有這麼蠢的計劃,那就是後者。”楚秋道:“你要救那個蠻人。”
“等等!”
就在這時,崔賦忽然道:“這又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我收到的任務是殺了那蠻人!”
動手的人是他,這一點,他自然比誰都確定。
可現在楚秋說,聶渺真正的想法,是救下那蠻人。
崔賦就有些繞不過這個彎了。
然而,白陽卻聽懂了楚秋的言外之意,喃喃道:“你早知道隻憑崔賦,不可能在大離夜主麵前殺了那個蠻人,但大離夜主一定保得住那個蠻人的命?”
崔賦臉色一青。
什麼意思?
把自己丟進去,就為了讓大離夜主警惕起來?
崔賦磨了磨牙,“要是沒有弱水功,我早被他一掌拍死了!聶渺!咱們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如果沒有弱水功,也輪不到你去殺那蠻人。”
聶渺搖頭說道:“正因你練會了這門魔功,在你功散以前很難被殺,這差事才會落在你的頭上。”
崔賦冷冷地瞥他一眼,無論怎麼說,這一筆他算是記下了。
剛剛被追殺的時候。
他真以為自己死定了!
不管是誰被那種‘怪物’在背後追殺,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那絕對是自己習武以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所以說,你本來的目的,是借我們的手保護那個蠻人?”
胥紫山似乎捋順了前因後果,皺眉問道:“那你何必這麼做?”
“因為大離夜主不會相信我,我也不會信他。”
聶渺淡淡道:“如果我以聶渺這個身份出現,你會聽我的話,把那蠻人交給我麼?”
雖然楚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答案顯而易見。
他非但不可能把蠻人交出來,還有可能把他打出去。
聶渺看著沉默不語的楚秋,笑著道:“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會撬開那蠻人的嘴,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排一場襲殺,讓你提高警惕。
可惜,還是低估了監察司的手段,從妙劍齋把人送給你們,前後不超一個時辰,那蠻人就已經‘犯了忌諱’。”
“你知道是什麼殺了他?”
楚秋眼神一動。
聶渺也坦然道:“當然,這次所有進入大離的蠻人,都有這種忌諱,一旦他們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就會當場暴斃。”
楚秋沒有問這是什麼手段。
他更關心的是。
什麼才是不該說的話。
聶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搖頭說道:“不用想了,每個蠻人的‘忌諱’都不同,或許不是一句具體的話,僅僅隻是一個念頭,一個想法。
這種手段在妖蠻大澤被稱之為‘誓咒’。
被種下誓咒,就不能泄露守護的秘密,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這個秘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