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放下手掌,好像什麼都沒做一般輕輕敲擊桌麵,對著眾人問道:“誰還有疑問?”
“夜……”
賀興修老臉一緊,剛吐出一個字。
“是蕭夜。”胥紫山打斷賀興修,替楚秋說道:“這位是有福客棧的東家,蕭夜。”
“原來是蕭大人……”
“見過蕭大人。”
幾名宗師連忙起身拜見。
賀興修則是驚出一身冷汗,對胥紫山投以感激的眼神。
他差點就犯了大忌。
烏壁不就因為揭穿了這位的身份,被隔空一掌打到那邊像條死狗般趴著呢?
自己險些步了他的後塵!
“蕭大人,翻雲門絕對沒有任何疑問了。”賀興修抹了把汗,連聲表態:“就算有,那也與您無關。”
“很好。”
楚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往後在青州遇到什麼問題,你們知道該找誰。”
在場宗師心頭一凜。
在青州遇到問題,該找誰?
正常來說,現在的大離,護國司才是監管江湖的那把利刃。
可眼前這位的身份畢竟是夜主。
那護國司就絕不可能是答案了。
耿臨的腦子轉得最快,脫口而出道:“以後免不了要麻煩監察司!”
說完,他就發現賀興修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自己,當即有些狐疑。
自己說錯話了?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那位淡淡道:“跟監察司有什麼關係?”
“這……沒,沒關係?”
耿臨支支吾吾道:“那我們應該找誰?”
馮宿輕歎了一聲,搖頭道:“蕭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找有福客棧。”
那有福客棧,不就是監察司嗎?
耿臨總算轉過這個彎來,連忙賠笑道:“明白,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就走吧。”
楚秋把茶杯放下,指著胥紫山道:“想要靈修法,找他。”
莫名其妙成了靈修法的擁有者,胥紫山雖有無奈,但也明白這是平息風波的辦法,便十分配合道:“若想要一觀靈修法,與胥某直言便是。”
雖然胥紫山的態度溫和,人也沒什麼架子。
但他終究是四品境界的陸地神仙,一眾宗師暫且不提,那些五品之下的武夫,絕對沒有膽子找他伸手討要靈修法一觀。
最先離開的,正是這群本就為了看看熱鬨的武夫。
等五品也都離開廣場,隻剩碧波宮眾人未有任何動作。
但這次,碧波宮主沒有等到楚秋親自動手攆人,便是起身一拜。
再抬眼時,頗為無奈道:“夜主的手段,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
“隻不過,您攪亂的不是護國司的計劃,而是國師的布局。青州這一著,的確出其不意,此後蠻人再想無聲無息融入江湖,絕不會像如今這般簡單。”
她那雙如同泛著水波的眸子望住楚秋,緩緩說道:“但朝堂那一盤棋,夜主想要如何應對?”
楚秋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定定看著楚秋。
半晌後,忽然笑道:“蠻人雖是棋子,但也有自己的想法。您以為他們融入江湖是滲透,其實,我更傾向於是合作。
如今大離江湖,願意合作的人絕不在少數,光憑監察司,擋不住的。”
“若是算上妙劍齋呢?”
一旁的胥紫山神色微肅,幽幽問道。
“妙劍齋的三品,傷勢痊愈了?”碧波宮主看向胥紫山。
見胥紫山不答。
她隻是笑了笑,“希望夜主能好好考慮我的話,有些時候,你眼中看到的敵人,未必就是敵人,或許未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今日就先告辭了。”
說罷,她就帶著一眾碧波宮門人,與那眼神陰鷙的溥青離開護國司衙門。
等到人都散去。
楚秋才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胥紫山:“算上你們妙劍齋?”
“妙劍齋不會與妖蠻合作。”胥紫山搖了搖頭:“但是,她說得也沒錯,大離江湖現在對於蠻人的態度,的確有所鬆動。”
“這不奇怪,當有利可圖時,就算是血海深仇也並非不能容忍。
況且,真正與妖蠻有血海深仇的大玄,早就被滅了。”
說完這句話,楚秋站起身來,邁步走向烏壁。
此時烏壁強撐著身體,卻無論如何努力都爬不起來。
渾身顫抖無力,仿佛變成一個比普通人還不如的殘廢。
“你以為陛下會容你在青州重建監察司?”
看到地麵的陰影,烏壁聲音微顫,咬牙切齒道:“國師也不會放過你!”
“那就太好了。”
楚秋抬眼看向護國司的牌匾,“因為我也不會放過他。”
話音甫落,楚秋一抬腳,踩住烏壁的後背,邁步走向前方的台階。
哢嚓一聲!
掛在房上那塊牌匾當場爆開,化成粉塵飄灑。
烏壁滿麵屈辱地一拳砸在地麵:“奪走青州,司主很快就會來找你!監察司剩下的這些人都會因你而死!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發覺前方又來了一個人。
胥紫山用同情地目光低頭看著他,歎息道:“彆喊了,他已經離開了。”
烏壁死死攥著拳頭,終於感覺體內渙散的真氣逐漸凝聚,瞬間彈身而起!
轉過頭,就隻看到粉塵彌漫,已經不見那道黑衣身影。
“大離夜主!我……”
“我不確定他真的走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罵。”
胥紫山又是淡淡提醒了一句。
頓時就讓烏壁冷靜下來,沒敢把後麵半句罵出口,卻險些將自己憋成內傷。
他隻能對胥紫山拱了拱手,頗為煩悶道:“多謝。”
“不必客氣。”胥紫山微微一笑,卻又補了一刀:“叫青州護國司儘早撤離吧,不然他大開殺戒,你們易司主可來不及出手。”
“不勞費心了。”
烏壁有些不服道:“大離夜主如果敢對護國司差役放手屠殺,司主同樣能用這種手段對付監察司!”
胥紫山聞言,深以為然道:“你說得對,但他現在不是大離夜主。”
他笑著道:“今天來的人,不是叫蕭夜?”
烏壁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盯著胥紫山,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