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現場無人開口的安靜時刻,忽然有人說道:“有道理。”
眾人循聲望去。
見說話的人又是茅義德,有幾名江湖宗師已經皺起了眉頭。
“茅老鬼,你覺得哪句有道理?”賀興修笑吟吟地接了一句。
“哪句都有道理。”茅義德晃了晃頭,“尤其是對於蠻人的看法,最有道理。”
賀興修的笑容一僵。
心底暗罵這老鬼真會拍馬屁。
嘴上卻是道:“老夫也覺得確實有道理,既然蠻人能夠破解岐龍山秘寶,那咱們直接去抓了蠻人便是,護國司何必還要繞一大圈子談什麼引薦?”
說到這裡,他的眼裡仿佛閃爍著幾分冷意:“老夫不知諸位有何想法,但老夫可乾不出與蠻人合作的事來。”
耿臨瞥了賀興修一眼,“賀老難得說了句中聽的話。”
賀興修沒有理他。
“妖蠻把人當血食,咱們就把妖蠻當成工具,兩相比較,倒是咱們的手段更溫和。”
一名江湖宗師也是淡淡表態:“我沒有意見。”
“那就這麼辦吧。”
馮宿站起身道:“既然此事已經有了一個章程,就不勞護國司再操心了。”
烏壁立刻盯住了他,眼神極為不善道:“你想走?”
馮宿毫無畏懼,反問道:“難道護國司的衙門是什麼龍潭虎穴,入得進來,走不出去麼?”
烏壁隻覺得有些氣悶,餘光卻是打量著坐在那邊的楚秋。
大離夜主親自出來攪局,偏偏用這種方式打亂了司裡的計劃。
假若他真的動起手,烏壁都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
但他沒有出手,僅僅給在場的江湖武夫指出了另一條路,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藏在大離江湖的蠻人會是什麼下場?
“你真相信蠻人能夠破解岐龍山秘寶?”而在這時,胥紫山衝楚秋小聲問了一句。
楚秋斜眼看向他:“你感興趣?”
“我隻是覺得,岐龍山身為大玄朝的武極之巔,他們散落在江湖的秘寶連這麼多高品武夫都看不透,為何偏偏是蠻人能夠破解?”
胥紫山有些凝重道:“這就太蹊蹺了。”
楚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所以,這個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而是該去問護國司。”
胥紫山嘴角微勾,露出個無奈的笑:“護國司除了易太初,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這句話沒有避諱任何人的意思。
烏壁聽得一清二楚。
偏偏沒辦法反駁,隻能張了張嘴,最後又忍了回去。
他望著逐漸失控的場麵,終於把目光望向碧波宮主。
始終端坐在那兒,少言寡語的碧波宮主目不斜視。
隻是淡淡道:“護國司好像並沒有說過,蠻人是破解岐龍山秘寶的關鍵。”
她這一句話,就將場麵給壓了下去。
儘管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宮主沒有什麼印象,但碧波宮的麵子,江湖武夫還是要給的。
一名江湖武夫拱了拱手:“那依宮主之見呢?”
“僅憑一個猜測,就認定蠻人能夠破解岐龍山秘寶,依我來看,其實有些草率。”碧波宮主輕聲說道:“岐龍山秘寶在這座江湖流傳百餘年,相信在場也有不少江湖同道親眼見過實物,就算沒見過,應該都聽說過那些秘寶上畫了些什麼。”
有人頷首認同:“秘寶殘片上麵隻有一些潦草痕跡,字不成字,圖不成圖,沒有什麼鑽研的價值。”
“好像的確如此。”
“不然為何所有人都認為岐龍山秘寶是個彌天大謊?”
眼見一眾武夫冷靜了不少。
碧波宮主笑了笑,接著道:“何況各位好像忘了另一件關鍵之事,既然想要岐龍山秘寶,我們何必舍近求遠呢?”
她將目光轉向平靜的楚秋,“您說對麼?有福客棧的東家?”
有福客棧這四個字,頓時就讓那些不認得楚秋的江湖武夫驚醒過來。
“靈修法!”有人低呼一聲,卻沒敢抬眼。
畢竟,他們都知道那位應該是四品神通。
不然怎麼可能讓碧波宮執令有那麼大的反應,還能坐在胥紫山的旁邊?
“先前你說護國司給出的靈修法是假貨,那就說明真正的靈修法,就在你手裡。”
碧波宮主望著楚秋道:“你手裡這份,才是真正意義上第一個被破解的岐龍山秘寶,不是麼?”
她的話剛說完,眼神就是一變。
因為她看到,楚秋從懷裡掏出一本書,直接拍在桌上。
她頓時閉口不言。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楚秋掌下壓著那本書,反問道:“沒想到我會把東西拿出來?”
碧波宮主沉默了一瞬,點頭道:“確實沒有想到。”
按理來說,這種東西到了手裡,沒有人會舍得把它拿出來才對。
原本她以為,‘靈修法’應該就止步於江湖流傳的那幾句口訣,不會再有後續。
所以,她才會以這靈修法來替護國司分擔壓力。
誰成想,對方竟然真的舍得將靈修法交出來,這準備未免有些太過充分了。
‘看來護國司在青州是辦不成事了。’她的眸光微閃,看了眼楚秋,又看了看茅義德,心裡已經做好放棄青州的打算。
胥紫山見狀問道:“真是靈修法?”
他剛說完。
就見楚秋把那本書丟了過來。
“送你了。”
胥紫山表情一怔,趕緊道:“這我可不能要。”
他剛要往回送,就感覺周圍的視線變化。
在場所有五品武夫,全都眼巴巴地看向自己手裡這本書,胥紫山略一遲疑,最後道:“你確定?這東西我可不能藏私,肯定是要散布出去的。”
“可以。”
楚秋淡淡道:“但有一個條件。”
胥紫山就知道,這燙手山芋沒那麼好接,便是問道:“什麼條件?”
“隻能你來散布。”楚秋看著他道:“而且,隻能在青州。”
胥紫山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點頭道:“可以,這畢竟是你的東西,你說了算。”
可烏壁的臉色卻瞬間變得難看無比,宛如豁出去了一般厲聲道:“夜主真要把事情做絕?”
轟!
他的話剛說完。
整個人便是倒飛出去,撞向一根簷柱又彈了出去,趴在地麵半天都沒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