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是執令打壞的,自然由我們碧波宮賠償一應損失。”
這時,坐在那裡的碧波宮主輕笑了一聲,瀲灩雙眸看向那道黑衣身影,“閣下就是此間主人?”
楚秋看也沒看她,隻是向豐寬遞了道目光。
豐寬立即會意。
拿起算盤邁步上前,指尖扒拉起來,“既然碧波宮主認賠,那就好辦了。”
他‘嘩嘩’撥動算珠,嘴上道:“打壞的桌椅碗碟,酒樓門窗,全部加起來作價一百五十兩,算您一百兩,就當結個善緣,宮主以為如何?”
碧波宮主眼眸微眯,皓首輕搖:“我沒問題,掌櫃的很公道。”
正當她準備叫門下弟子付銀子的時候。
豐寬又將算盤歸正,繼續撥動起來:“今日因諸位損失的營業額大概兩千六百兩銀子,我取個整,算您三千兩。樓裡夥計被這位高手的氣息所傷,耽誤活計的損失,養傷用的湯藥,全部加起來再算個五千兩。”
說到這裡,他笑著道:“宮主以為呢?”
碧波宮主的神色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目光有些玩味地看向楚秋:“這是閣下的意思?”
“你不想賠,那就打出去。”
楚秋也笑了。
他站在那裡,哪怕一步都不動。
也足以消磨碧波宮弟子的膽氣。
因為碧波宮一方的四品高手,已經跪在那裡站不起來了。
溥青此時也在‘努力掙紮’,滿是皺紋的一張臉變得無比猙獰。
在她四周環繞著有形無色的天地氣機,不斷震顫,試圖掙脫封鎖。
“溥青婆婆還是彆白費力氣了。”
胥紫山邁步上前,輕歎一聲,也是看向楚秋,表情充滿忌憚。
他不禁開始懷疑,如果剛剛在那林子裡動手的話,被一巴掌打到跪在地上的人,會不會就變成了自己?
楚秋察覺到胥紫山的想法,瞥了他一眼以後淡淡道:“既然敢到這地方動手,我看你們也不是缺銀子的人,痛快些,一萬兩,饒你們一命。”
“這價格如果是拿來買我的命,倒是非常值得。”
碧波宮主在輕紗之下的唇角微翹:“如果拿來賠償酒樓的損失,就未免太過高昂。”
她站起身,碧波宮的弟子立刻遞來銀票。
一萬兩,隻多不少。
大離江湖的一流門派,自然不會差這些銀子。
隻要宮主點頭。
彆說一萬兩,就算是十萬兩,也不是不能想想辦法。
但碧波宮主並沒有接過銀票,而是笑著道:“隻是閣下需要把話說清楚,這筆銀子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她的話剛說完。
拿著銀票的碧波宮弟子隻感覺眼前一花。
一遝銀票瞬間不翼而飛。
楚秋隨手將銀票遞給豐寬。
後者接過,又向那碧波宮主笑了笑,默默退去。
碧波宮主像是沒有料到這一招,略有些沉默。
“我不想跟你打啞謎。”楚秋說完,揮散了壓著溥青的天地之氣,“現在,滾出去。”
溥青瞬間站起身,看向他的眼神似乎還有些不甘之意。
“婆婆,到此為止吧。”
胥紫山滿臉憂色道:“第一次丟得是臉,第二次,丟的就是命了。”
溥青無法判斷他的立場態度,臉上的冷意逐漸收起,沉聲道:“好,妙劍齋的勸告……老身記下了。”
“宮主,我們走!”
她側頭看向碧波宮主。
碧波宮主的眼神微動,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隨後說道:“這並非我的本意。”
楚秋卻是抬起手。
一聲驚嘯從碧波宮主背後傳來。
通體漆黑的長槍撕開層層樓板,倒飛進他手中。
幾乎貼著碧波宮主的臉頰,那麵輕紗被勁風吹起,又緩緩落下。
端著大槍,楚秋冷冷道:“或者我親自送你們一程?”
碧波宮主抬手攔住了溥青,隨後道:“我們之間,並不是敵人。”
說完。
她不再有任何拖泥帶水,帶領一眾碧波宮門人離開。
咣!
楚秋將長槍頓在地麵,開始看向四周。
“打擾了。”
**幫那名宗師第一個反應過來,跑得比誰都快。
賀姓老者想了想,還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找了塊乾淨的桌板壓好,隨即默默離開。
原想直接離去的耿臨麵色微變,趕緊朝懷裡摸索一陣,總算翻出幾張皺巴巴的銀票。
一同放在那塊桌板下才敢離去。
馮宿起身抹去唇上的鮮血,對胥紫山拱手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
先前若無胥紫山出手,他那條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
“舉手之勞。”胥紫山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馮宿又看向一身黑衣,手持長槍的楚秋,眼神有些古怪,不知是在想什麼。
最後隻能道:“碧波宮突然換了一位宮主,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閣下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留下這句提醒,他轉身就走。
胥紫山感慨道:“這位絕影堂主,倒是個熱心的。”
接著他就看向楚秋。
發現楚秋也望了過來,不由一怔,“我也得走?”
“不然你準備留下來幫忙?”
胥紫山環顧滿地狼藉,歎息道:“連個能留我的客房都沒了?”
楚秋已經握著長槍向樓上走去。
胥紫山盯著那道身影,忽然道:“蕭夜,你真的會用槍?”
楚秋停在樓梯儘頭,“你想試試?”
“那倒不是。”胥紫山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並無此意,接著就道:“一襲黑衣,麵容冷峻,擅使長槍,甚至還姓蕭……你這偽裝,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天底下若有能與他這副模樣,姓名,武學,尤其是實力都對得上號的人。
隻有一個!
眼前這人,就差把‘我是蕭鐵衣’寫在臉上。
如此不要臉的偽裝,難道真想讓彆人以為他是大虞槍魁?
“那你覺得我是誰?”
楚秋回頭看去。
胥紫山沉默半晌,最後無奈一歎:“碧波宮的新任宮主來曆神秘,你嚇唬嚇唬她倒是可以,彆真把她殺了,惹來了三品無量。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打算了。”
說罷,他又是說道:“不過,你在青州散布靈修法,到底……”
這句話還沒說完。
再抬眼時,卻已不見那道身影的蹤跡了。
胥紫山又是一陣唉聲歎氣,搖了搖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