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大虞赴死?”
裴璟回過神來,忽然咬住自己的嘴唇,劍眉緊蹙:“如果以我一人的命,能夠逆轉這局勢,那我彆無怨言。”
言下之意。
她可以為了大虞赴死。
但要死得有意義。
吳霄漢扶著那張灰撲撲的大弓,沉聲道:“隻要你有赴死的決心,就一定能夠改變局勢。”
裴璟聞言,目光轉向那張弓,“吳相認為,這是逆轉如今局勢的底牌?”
吳霄漢沒有解釋,隻是拖著弓向外走去。
地麵傳來一陣摩擦聲。
直到這時裴璟才發現,那張大弓,居然是由金屬打造。
那灰撲撲的外貌,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材質。
原先她還以為,這是一張普通的強弓,畢竟足有一人之高,就算是武夫來用也很費力。
現在發現這張弓完全由金屬鑄造而成,不禁驚訝道:“這東西到底是給誰用的?力大無窮的蠻人?”
“你說錯了。”
吳霄漢費力抬著大弓跨出門檻,看向裴璟說道:“它是拿來殺妖蠻的。”
裴璟頓時無話可說。
見吳霄漢如此費力,她正想上前幫忙,卻被吳霄漢搖頭拒絕。
緊接著問道:“你有九品的修為?”
炎興帝的子女,沒有幾個願意習武,就算有,練到九品就已經遭不住苦頭,更不要說用大藥熬打身軀這一關了。
但‘青鸞公主’卻一直心向江湖,從未放棄過武道。
“我,大概到了水磨工夫的階段。”裴璟略一遲疑,“這點實力,高品武夫交手的餘威都能把我打死,起不到什麼作用。”
然而。
吳霄漢隻是深深看了裴璟一眼,拖著大弓接著向外走去,“夠用了。”
呃啊!
就在這時。
一聲驢叫從遠處傳來。
裴璟幾乎脫口而出的‘驢宗師’就在嘴邊,卻看到那頭高大驢子是翻滾著飛進這院子。
沿途灑下不少晶石碎片。
隨後。
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抬起灰白的眸子,看向吳霄漢與裴璟,在那張大弓上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盯住二驢,“我還以為是誰在破壞城內陣法,原來是你這頭驢。”
都天養停住腳步,體內氣嘯如同海浪翻湧,“你是怎麼做到的?”
二驢踏了踏蹄子,露出標誌性的智慧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仿佛在說,‘你不會真指望我一頭驢說話吧?’。
都天養讀懂了這個眼神,竟是笑了起來,“你這驢子倒是有趣,等到大虞天下變成妖蠻的領土,或許你能在有智蠻人那兒謀個不錯的位置。”
聽到這句話,裴璟強忍恐懼,寒聲問道:“你們真想讓妖蠻入主大虞?”
都天養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遞給裴璟,而是望向沉默不語的吳霄漢:“吳相,你身居高位,應該知道‘天數難改’的道理,既然如此,何苦還要與天命為敵,做那可笑的撼天蚍蜉?”
吳霄漢冷冷道:“聽說你的江湖諢號,叫作‘求不得’?”
儘管他答非所問。
都天養還是給了這位‘權傾朝野’的吳相足夠的尊重,頷首道:“正是。”
吳霄漢抬手將大弓扶正,亦是點頭道:“你這名字,才是真正的天命難違。”
話剛說完。
他立刻伸手搭向‘弓弦’的位置。
裴璟原本死死盯著前方的涼薄山八苦,結果就被吳霄漢的動作給嚇到了。
“吳相!那沒有弓弦……”
她的話剛說完。
隻聽院中傳來驚天震蕩。
吳霄漢作勢開弓,那張灰撲撲的大弓竟也顫抖起來,仿佛有無形氣機四處擴散!
二驢驚叫一聲,急忙向後退去,嘴裡吐出無數黑色碎片!
借著都天養也被那處驚變給吸引了目光之時,將肚子裡的魔元碎片當作暗器吐了出去!
劈頭蓋臉打向對方!
都天養麵色微變,灰白雙眼仿佛閃過冷意,大袖一卷,腳步也同時向後急動!
大部分魔元碎片都被他所攔下,仍有一小部分穿過真氣封鎖,打在他的臉上!
瞬間就擦出幾條血痕!
還不等都天養開口,心底就升起‘恐怖’的預感。
非人武夫的生死預感瘋狂提醒他,快逃!
“不是那頭驢子……”都天養心念閃動,猛地看向吳霄漢:“是那把弓!”
嗡!
當他想通的一瞬,弓弦震蕩的聲音已經傳來。
無形氣機比他的念頭快了數倍,已經被貫穿胸膛!
背後爆出一蓬血霧!
若非關鍵時刻,他稍微晃了一下身體避開致命傷,恐怕已經被炸碎心臟。
但即便如此,他的右胸也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洞口,肺臟已經破碎,拚命控製肌肉蠕動閉合傷口,吐出一大口混著內臟碎片的鮮血!
“看懂了麼?”
吳霄漢臉色蒼白,瞥了裴璟一眼,似乎隨時可能會咽氣。
裴璟還不知如何作答,旁邊的二驢已經將她翻到背後,然後咬住吳霄漢,一步躍出院子!
都天養的目光追著他們離去,臉色極為難看,“皇室的秘寶?有靈之兵?”
正如江湖有盛名天下的有靈名兵。
皇室,自然也收藏了這種兵器。
隻不過,那種兵器非是普通人所能使用,皇族難出武夫,基本很少能有利用的機會。
都天養捂著胸口的傷勢,瞬間就明白了吳霄漢在打什麼主意,抬眼看向一片混沌的天空,咬牙道:“他想助蕭鐵衣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