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京城。
原本處處繁華的街道上,到處傳來淒厲慘叫。
許多百姓慌張逃竄,撲鼻的血腥氣彌漫四周。
卻見他們來時的路上,遍地可見殘破屍體,鮮血內臟流了滿地。
那撲鼻的腥風,顯然由此而來。
沿街兩側,不少體型小巧的妖物正在低頭啃食殘屍,撕咬咀嚼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許多更為強大的妖物,卻是不斷追上逃跑的百姓,一口下去,身子都能咬斷。
它們沒有低頭進食,好像隻是有意殺人,讓這大虞京城陷入亂局。
如今的京城,如被淒風苦雨席卷,驚慌大吼,絕望的慘叫四處傳來。
吼!
一頭渾身長滿墨綠鱗片,外貌猙獰的妖物四足並用,動作飛快地爬行一段距離,猛然彈起,直撲前方幾名百姓。
唰!
沒等它落地,就已經在半空化成兩瓣,幽藍色的鮮血灑滿長街。
屍體重重摔落,滾出幾丈方才停住勢頭。
唐謹一甩刀上鮮血,瞥了眼早已嚇傻的幾人,“還不走?”
幾名百姓臉色蒼白,顯然還是驚魂未定。
從唐謹這一身黑色官袍,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沒想到竟會是往日被罵作‘煞星,‘閻王的照夜司救了自己幾人。
心底萬分複雜,紛紛顫抖著道了聲謝,就相互扶著彼此往前跑。
唐謹看向自己背後,許多百姓驚慌失措,甚至可以說是慌不擇路。
他想了想,開口道:“如今京內各處都不安全,叫人往皇城腳下跑吧。”
幾名還未走遠的百姓聞言,立刻明白了唐謹的意思。
眼下京內妖物作祟,軍中各處卻是按兵不動。
但至少皇城腳下,還有守城軍坐鎮。
那裡起碼能保得一時安全。
又是道了聲謝,幾人趕忙加快腳步,沿途大喊傳話。
唐謹沒再關注他們,踏步迎向長街上的妖物,口中輕道:“手腳都麻利一點,城關已經失守,那群廢物放了不少妖物進來,現在隻能靠咱們照夜司頂上了。”
幾名黑衣武夫默不作聲,從他身後走來,腳步疾踏,衝向一街妖物!
那些低頭啃食屍體的妖物發出尖厲嘶吼,動作靈巧如飛,竟是主動迎了上來。
廝殺結束的很快。
這幾名六品武夫,殺這些妖物就如同宰雞屠狗。
唐謹踩著粘稠血漿穿行而去,對遍地屍體視若無睹,隻是抬頭看著那些不斷湧向皇城的天地之氣,如同匹練一般橫跨天際,低聲自語道:“要不,直接殺進宮裡奪了兵權?”
在他身側,一名滿臉是血的下屬苦笑道:“副司主,軍中各處按兵不動,顯然是領了皇命,咱們就算奪走兵符,他們也不會搭理咱們。”
“那好吧。”
唐謹點了點頭,“叫兄弟們手腳勤快點,能救幾個救幾個,救不下的,就拿軍中統領的腦袋去抵。”
“這……”
那名下屬怔了怔,低頭看向遍地殘屍,眼底閃過不忍之意。
歎息說道:“事後報複,這些人的命也回不來了。”
唐謹聞言,挑眉看向前方又湧現的幾頭妖物,抬手揮刀,斬出丈長刀芒!
勁力滾滾,幾乎劈碎了半條長街,將那幾頭妖物震成碎裂血肉!
隨即在幾名下屬複雜的目光之中平靜說道:“報仇從來都不是為了挽救,隻是為了消恨。”
他沒再多說,“動身。”
幾名武夫拱手領命,各自散去。
……
主街之上。
以天地氣機逼退雲海劍宗的蘇雪泥坐在地麵,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如雪,依舊手握那支玉筒。
在她周圍聚攏著許多百姓,看著那些紛紛繞路而行的妖物,表情既驚又懼,唯有看向那盤坐在地,粉雕玉琢的少女,才有些微的安心。
眾人清楚,正是這個少女以神妙手段護住了周圍,也保住了他們的命。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聚攏,以蘇雪泥為中心,那淡淡微光護住的範圍早已快被填滿。
外圍已經有了爭吵喝罵的聲音,甚至已經有人為了一個位置動手廝打起來。
蘇雪泥睜開疲倦雙眸向那邊看了一眼,除了歎息,她沒有任何辦法。
每逢大難,必有大亂。
人在生死之時,能夠戰勝求生本能的,亦是少之又少。
早在她護住這半條主街之時就已料到這一幕遲早會發生,若非手中這枚玉筒有護體之力,加上內圈第一批被救的百姓還算鎮定,恐怕都會有人上前來爭奪‘寶物自己離去。
注意到外圍的騷亂,裡麵的百姓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名老嫗輕聲勸道:“姑娘,如果實在不行,你就自己先跑吧,用你的寶貝護著,帶走這幾個小娃娃就行。”
蘇雪泥聞言朝她看去。
就見不少怯生生的孩子湊在老嫗四周,連話都不敢說。
她櫻唇微啟,正要說些什麼,有人好像被這話提醒了,趕忙把自家孩子往外一推,懇求道:“姑娘,求您把我家孩子帶走吧。”
“還有我家的……”
“您拿這寶物帶著幾個孩子走,我們留著擋一擋!”
越來越多的父母將孩子推出來,甚至還有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
看向那一雙雙懇切的眼睛,蘇雪泥一陣沉默,輕歎道:“我現在走不了。”
那些原本滿懷希望的父母頓時絕望。
不過,現場並沒有人哭鬨。
就算走不了,留在這裡,暫時也是安全的。
這位‘神仙姑娘已經護了他們許久,但凡有點良心,誰也說不出半句苛責的話來。
“你們不必擔心。”
這時,蘇雪泥卻是抬眼望天,看著那一脈脈天地之氣彙向皇城,輕聲說道:“這場大亂很快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