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寰殿上,那道黑甲身影巍然矗立,渾身氣機已與這天地相連。
周身充斥著令人幾乎無法呼吸的壓迫氣息。
麵對簫鐵衣的質問,他笑了笑,玩味說道:“斷朕的罪?就憑你一個臣子?”
呲啦!
簫鐵衣翻動血鏽槍,在地麵劃出一條傷痕。
槍頭指向殿上暴君:“下來。”
殿上的炎興帝,又或是說靖海王眯眼打量簫鐵衣,麵上笑意似是譏諷,更是蔑視,“簫卿,仔細說來,朕還要感謝你,若沒有你這大虞槍魁的存在,就沒有今日的‘皇權三品。”
他看向那手握重槍,步步逼近而來的簫鐵衣,同樣邁動腳步,一身由‘邪蠱組成的黑甲發出鏗鏘聲響,“朕曾經無數次考慮過,是否真要冒險引動天地之氣,塑造三品武軀。即便朕做足了萬全的準備,終究沒有大玄朝那等魄力。
可是,你的存在,讓朕苦思冥想,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說到這裡。
他走下台階,負手而立,似乎感慨道:“若是四品神通,朕的確不如你。”
在旁口吐鮮血的華澈臉色劇變。
想到那夜的談話。
這位“炎興帝”幾次追問神通境的奧妙,還曾提出過一個假設。
倘若有人以不死之軀撬動天地之氣,能否做到四品無敵?
華澈記得自己當時給出的答案,世上不存在這樣的人。
就算世上真有不死之軀,撬動天地之氣的代價也絕不僅僅隻是傷勢。
如今看來,“炎興帝”早已在心底權衡過,以四品神通對上簫鐵衣,可謂是勝算渺茫。
所以……他選擇了冒險邁進三品境,隻因忌憚大虞槍魁簫鐵衣。
踏,踏,踏。
說話之間,簫鐵衣已經進到十步範圍。
華澈,曹慈,都天養三人絲毫不敢阻攔,無聲地為他讓路。
簫鐵衣的目標,顯然也不是這三人。
他望著那一身黑甲,雕塑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是三品?”
靖海王輕笑一聲,頷首說道:“不錯。”
呼!
簫鐵衣托住槍杆,猛然上挑,掀起淩厲颶風!
“那就讓我看看,你是否真有無量的本事。”
話音未落。
一杆重槍已是近在咫尺,刺向靖海王的眉間!
靖海王腳下一震,右拳猛地向上擺去,擊中槍身,周圍頓時爆發出肉眼可見的無色氣浪。
整座玉寰殿,天搖地動!
隨即靖海王背後的百步高台當場化作四處炸裂的碎石,一股銳不可當的槍意直衝高空,將整座大殿全然貫穿,兩道身影近乎同時消失!
殿中三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底藏著的震驚之意。
不論是炎興帝變成了靖海王,還是借這一局謀劃,邁入‘三品無量,都足以讓他們感到震撼莫名。
但更令人震驚的是,簫鐵衣竟然還有這種實力。
“‘五陰熾盛跟‘石魔聯手,就算那群蠻人隻是群豬狗,多少也能消磨他的氣機了吧?”
曹慈磨了磨牙,露出一個有些複雜的表情,“這就是大虞槍魁?”
華澈的臉色卻是陰沉不定,看向始終少言寡語的都天養:“涼薄山到底有何打算?”
都天養望向那被勁力貫穿的牆壁,也是半晌才定了定神,漠然說道:“天下大亂。”
“少說這種屁話!”
華澈陰著臉道:“裝瘋賣傻的日子過久了,就真當自己是瘋子了?你們涼薄山連魔門陣圖都能搞到手,絕對不止是這點圖謀!”
“那你呢?”
都天養回以一個平靜的眼神:“你莫不是想要做大虞的‘林聽白?”
隻此一句,就讓華澈瞬間冷靜下來。
眼神依舊陰沉,卻也沒再追問都天養到底有何打算。
曹慈察覺到氣氛古怪,忍不住道:“都是一條船上的,彆在這種時候起內訌,不管各自有什麼謀劃,隻要辦成這件事,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華澈頓時用詭異的眼神看向曹慈。
將曹慈看得眉頭一皺,“你這麼看我作甚?”
“我隻是不明白,你究竟是真蠢,還是在裝蠢。”華澈冷冷道:“勾結妖蠻,創造武軀,這都不是問題,你我此來,也隻是想要參與陛下再造大虞江湖的圖謀。
現在,他入了三品無量境,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會不清楚。”
沒等曹慈回答,華澈便是寒聲說:“他想打破上三品境不能出手的規矩!”
“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
曹慈淡笑道:“所謂上三品境不能出手的規矩,不過就是滅魔一戰後,大離國師林聽白定下的‘約定成俗。
上三品有翻山倒海之力,每次出手都會影響深遠,無利於天下大局穩定。”
這份‘約定成俗,從來就不是秘密。
三座天下久有流傳。
華澈冷冷掃看曹慈一眼,轉身向外走去,口中卻道:“滅魔之戰時,林聽白不過是四品神通境,就算他天賦異稟,隨後幾年就邁入三品無量,以他那種資曆,憑什麼為上三品立下這約定成俗的規矩?
當年一戰,是何起因,是何經過,又是如何的結果?除了當時參戰之人,誰都不清楚其中內情。
就算林聽白真有那麼大的麵子,管得住三品,管得住二品,他能管得住一品天人?”
說話之時,他已是來到殿門前,聽著頭頂傳來一陣陣巨震,“陛下的謀劃,肯定有我們不……”
華澈的話音忽然一停。
嘴裡湧出一大口鮮血。
垂下目光,看著穿過自己胸膛的手臂,眼神頓時一冷。
轟!
他周身爆發出驚人的氣浪,將背後偷襲的曹慈震退,轉身拍出一掌。
天地之氣華光湧現,驚濤駭浪般的掌勁轟然拍去!
曹慈雙掌向前一按,淩空倒飛,猛地沉住身體,抬眼看向華澈,滿臉可惜道:“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華澈眼神冰冷,傷口肌肉蠕動,臉上已經浮現一層青氣。
曹慈那穿胸而過的一掌,不光切斷了他的心脈,還種下一股真氣。
這一擊無聲無息,甚至避開了他的‘非人感官,顯然用了些手段。
華澈閉合傷口,看向那毫不意外的都天養,又看了眼曹慈,又是一口鮮血噴在地麵,慘笑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們都是魔門的人。”
曹慈眯了眯眼,笑而不語。
都天養卻是淡淡道:“既然當年魔門敗了,自然也就不再有魔門之人。從今日起,我們都是‘大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