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向刀光一瞬飛逝,無匹巨力將那具屍體掀上半空。
炎興帝那身大紅袍頃刻粉碎,露出骨瘦如柴的軀體,被劈成兩截的瞬間,第二刀緊隨而至,斬中炎興帝手中那顆魔元!
斬出洪鐘大呂般的巨響!
那顆魔元頓時出現一絲裂痕。
身為炎興帝時刻握在手中的‘陣眼,顯然有著關鍵作用。
就在魔元裂開一霎,漫天華光同時出現裂痕,劇烈搖晃。
薑虓望向天空,心底閃過念頭,“武夫極純之血‘至剛至陽,放眼大虞江湖高品,隻湊出今日這些人來,不可能真正做到逆天改命。
就算他得了某種提純血脈的魔功,也於事無補。”
皇族難出武夫,這就是定數。
薑虓本以為這紅衣帝王打算劍走偏鋒逆天改命,為自己補全武道之缺,再延壽數。
但在得知他不是真正的‘炎興帝那一瞬間,就已推翻自己的全盤想法,從而得出另一個結論。
“強改命數求之無用……打破規矩,憑什麼?”
薑虓任憑刀風襲麵,看著那一刀劈開魔元的白衣身影,忽然皺住眉頭,“他想成三品?”
眉頭卻皺得更深。
踏入三品?就憑大虞這‘落魄皇權的天地氣數?
可能麼?
還是說……大離夜主?
薑虓再度看向楚秋,一時沉默下來。
……
皇城門外。
宛如黑雲壓境一般的靖海軍站立不動。
哪怕那片蓋頂華光氤氳流轉,璀璨奪目,也沒能讓他們抬起目光看上一眼。
大虞朝征戰在外,威壓沿海諸國俯首稱臣的天下精銳之師,自然做得到令行禁止,紀律森嚴。
縱然沒有那一把血鏽重槍立在前方,他們依舊可以寸步不移地站在原地,圍住皇城一裡之外。
可就在此時,皇城穹頂忽然出現一片陰沉烏雲,濃如墨色,聲勢遠不如方才京中上空那片烏雲來得浩大,卻是更為壓抑深沉。
皇城門外,響起一陣兵甲碰撞的聲音。
陣勢如一的靖海軍,終於有了些許躁動。
靖海王親衛踏步而出,瞥了一眼那片烏雲,冷說冷道:“進宮。”
嘩!
上萬人瞬間踏步,腳步聲令得城牆微顫。
守軍緊張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統領眼神冷冽,沉聲道:“備火器,靠近百步以內,殺無赦!”
他們是皇城守軍。
靖海軍本質上,卻是‘靖海王的私兵。
沒得陛下應允,率軍進京,已經犯了忌諱。
守軍自然不可能再讓他們踏入皇城!
“都彆動!”
便在此時。
一名侍衛急忙跑上城牆,聲嘶力竭道:“陛下有令,靖海軍進城勤王!”
城牆上方靜默無聲。
那侍衛隻當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高聲重複道:“傳陛下口諭!靖海軍,進城勤王!”
聲音回蕩不絕。
滿城守軍不發一言。
唯有靖海軍腳下浩蕩的巨震,逐漸遠去!
……
京外。
祿墨背著李躍虎疾步前行。
揮手劈死了一頭妖物,腥臭血液四處飛濺,卻被她以真氣隔絕。
她的腳步絲毫不停,“京城已經快要被妖物包圍了。”
李躍虎背著重重的書箱,趴在她背上神色凝重道:“還沒見到蠻人。”
妖蠻發兵,妖物雖是其中主力,但必須要有蠻人作為‘指揮方可發揮出威力。
如今隻見妖物,不見蠻人,背後確是有些古怪。
祿墨語氣乾脆:“應該是簫鐵衣。”
李躍虎聞言,默默點頭。
麵對這種亂局,大虞槍魁不可能坐視不理。
如今京中到處都有照夜司的影子,城外亦有軍中各處把守,簫鐵衣身為照夜司主,自然也要出手平定風波。
短暫交流過後,李躍虎忽然之間抬起右手,一道黑線速度極快地落在了他的指尖。
那是一隻飛蟲。
爬到他的手心,似乎想要表達什麼。
李躍虎皺住眉頭:“靖海軍進城勤王,先生那邊有了變數。”
‘啾啾
與此同時,同時傳來了赤炎的虛弱叫聲。
李躍虎聽懂了它的話,略一沉吟,從懷中掏出那巴掌大的斷刃,“祿墨前輩,將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自會向家中求援,您快去支援先生!”
祿墨餘光掃過李躍虎遞來的那一把斷刃,平靜道:“你們李家早知道夜主的身份?”
李躍虎微微一怔。
他沒想到,祿墨竟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祿墨淡淡道:“李家為何選擇大離?”
李躍虎頓時正色道:“李家並不是選擇了大離,而是選擇了先生。”
“為什麼?”
祿墨快速向前閃掠,口中問了一句。
李躍虎見祿墨沒有接過斷刃殘片的打算,略一猶豫,終究還是收回了手,老老實實趴在祿墨背上,“我們李家世代以情報著稱,並不是世人所以為的那樣,靠‘蟲鱗鳥獸來收集情報。
我們,隻是在‘記錄曆史。
許多往事,皆由李家去記載傳承,其中就包括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祿墨身法輕盈,幾步越過撲殺而來的妖物,真氣一震,那些妖物便在她背後化炸成了滿地碎肉。
聲音依舊從容。
李躍虎說道:“皇室難出武夫,此乃天數已定。”
啪!
祿墨反手一彈,氣勁掃過李躍虎的腦門,頓時留下一道紅印,“廢話。”
李躍虎那張小臉皺緊,滿是苦悶,揉著自己的額頭緩緩說道:“不是廢話,是實話,這三座天下,皇室難出高品正是天數已定。
但‘天數二字,應當用‘氣數來形容才更為貼切。
皇權承載萬民生息,自然會被氣數所限。
古往今來坐上至尊位者,武道前路斷絕,無法可解。
隻不過,這是限製,同時也是一種保護。
換作是高品武夫挑翻天下,坐上那個位置也會沾染氣數因果,被天地之氣所限,跌落境界。
多年以來,隻有一個例外……”
“大玄朝?”祿墨眼神微動,正要催他接著往下說。
前方卻有一股血腥煞氣撲麵而來,祿墨感官應激,下意識伸手握刀。
發現摸了個空,表情頓時一沉。
就見那些驚人煞氣交織成一片血海幻象,隨著那道黑衣身影步步踏來,彌漫四野。
祿墨如臨大敵,不敢輕舉妄動。
李躍虎更是被嚇得。
“離開。”
那黑衣男人隻用一步,就越過祿墨。
留下這一句話,便已消失無蹤,趕往京城。
祿墨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那是簫鐵衣?”
李躍虎的圓臉更白幾分,聲音小到極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