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碎肉山震碎碎地麵,被衝天而起的如注浩光擊向高空。
升至極限,陡然爆散。
伴隨一聲傳徹皇城的驚響,劈裡啪啦墜向四方!
破碎的肉泥化作雨點,腐臭的血塊,乾枯的肢體,混著一堆黃褐粘液紛紛落下。
鋪在地麵,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難聞氣息。
“什麼鬼東西?”
“好像是從賢妃寢宮那邊飛起來的?”
“妖物來了!救命啊!”
宮內侍衛險些被這等場麵驚得不輕。
一些膽子小的太監高呼救命,嚇得癱倒在地。
而在望台四周,那已是滿目瘡痍的街道上。
借力天地,以一敵三的靖海王同樣被這聲巨響牽引心神。
他似乎知道被掀到半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終究忍不住朝那邊瞥了一眼。
就在他分神瞬間。
轟!
渾身浴血的顧擎濤抓準時機提起一拳,硬扛天地之氣,將這凶焰滔天的靖海王逼退半步!
靖海王身體一弓,四周的天地之氣如浪洶湧,華光氤氳,仿佛披著堅不可摧的鎧甲,無可撼動!
就連五品第一的名俠,都難以突破防勢!
但那一拳終究還是讓靖海王的氣機出現一絲漏洞。
他似乎不敢再借天頂華光,喉頭發出悶哼,欲要強行置換氣機!
便在這時,後方傳來劍鳴震響!
就見韓東流氣轉百脈,再運逍遙劍極式。
配合顧擎濤創造的時機,千百道劍光飛旋並起,在靖海王周身氣罩斬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他不以自身撬動天地!借陣法之勢無法久戰!”
韓東流手臂一揮,劍指向前,細密劍光不斷湧向前方的同時高聲提醒。
方才那一瞬間,他已經看穿了靖海王底氣不足。
顧擎濤沒有廢話,闊步近身,拳勁掀起一層塵浪,直逼靖海王而去!
兩人先後進招,根本不給靖海王半點置換氣機的打算。
靖海王抬手擋下顧擎濤的拳鋒,冷眼掃過這三名江湖前列的五品宗師,朱冕早已落後數十步,死氣上臉,傷勢重到幾乎無法出手。
但顧擎濤與韓東流還在掙紮!
靖海王握著顧擎濤的重拳,天地之氣盤旋交纏,頓時磨滅了顧擎濤的護體真氣。
氣浪一震,顧擎濤衣袍狂抖,發絲張揚!
下巴早已被鮮血浸遍。
靖海王沉吸一口氣,漠然嗓音冷意十足:“憑你們也想耗儘本王的氣機?”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刻,閣下還打算將這出戲繼續唱下去?”
顧擎濤雖然內傷極重,聲音卻是十分洪亮,中氣十足道:“不如現出真容!”
霎那之間,江湖名俠真氣再催!
形同實質的氣旋在拳上爆開,順勢衝開靖海王的手臂。
竟是連那堅不可摧的天地之氣都出現了陣陣搖晃!
韓東流見狀,腳步輕動,踏著無窮劍氣飄身上前。
一劍遞出!
劍尖撞上天地之氣,立刻劇烈抖動。
這柄聞名江湖的逍遙劍雖說也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兵,此刻卻不堪重負,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然而韓東流表情冷峻,不管不顧,手中長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前遞進,竟撕開天地之氣的絕對防禦!
二人傾儘全力,真氣不斷湧向前方,眨眼又如雪般消融。
但這一往無前之勢終究還是撼動了靖海王的腳步。
他雙腳紮根於地,被推著寸寸後移。
三股氣浪互相消磨,竟隻僵持瞬間,就已分出勝負!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炸響,交纏氣勁化作不停擴散的圓形氣浪,就連退至百步之外的禦前衛宗師都被掀飛!
靖海王的麵具縫隙噴出血線,天地之氣被打破的同時反傷自身,‘蹬蹬蹬連退數十步,拚命想要沉住身體,結果還是倒飛而起,撞進望台!
另外兩道身影卻是比他更為淒慘,幾乎翻滾著退後百丈,渾身氣機如被斬落一般暴跌,又是滑行數息終於停了下來。
韓東流手中的逍遙劍斷裂損毀,隻剩半截。
顧擎濤麵色晦暗,捂住胸口噴出一股血泉。
二人近乎同時抬眼,看向那已被撼動的高聳望台。
台上,紅衣帝王眼神漠然,似有譏笑,望著這一場龍爭虎鬥,興趣盎然。
當啷一聲。
韓東流手中劍柄墜地,自知已無再戰之力,頹然苦笑:“我們……輸了。”
顧擎濤不發一言。
抬手想要抹去嘴上血痕,卻根本擦不乾淨,才發現自己血染衣袍,破碎大袖早已被血浸滿。
不由微微一怔。
隨後,他露出釋然笑意,看向守著那顆漂浮魔元的炎興帝,輕聲道:“儘力而為!”
說罷一展氣機,體內升起‘煌煌之氣。
穹頂華光如受牽引,丈長旋轉氣雲罩在了顧擎濤的頭頂。
刹那間,顧擎濤眉心緊皺,如受千刀萬剮,劇痛難當!
卻還是堅定地邁開腳步,朝那座煙塵彌漫的望台走去。
韓東流如有所感,望住他的背影,急促道:“強衝四品關隘若是失敗,你的死沒有任何意義!”
顧擎濤頭也不回道:“這正是意義所在。”
一輩子為聲名所累的名俠輕笑出聲,血衣震蕩。
似是回想起那道白衣身影一招擊敗自己時所說過的話,緩緩搖頭:“顧某窩囊了一輩子,合該讓我最後痛快一場。”
說罷。
他長發上揚,一身氣機衝天而起,以命為祭,欲要孤注一擲,強破四品關隘!
轟隆一聲!
望台下,靖海王掙碎身周殘骸,踏出塵浪。
二人大步邁向彼此。
再也無可多言。
……
周嘯歌踢開腳下的枯瘦殘肢,揮手在鼻子下方扇了扇風,像是想要驅散那一絲惡臭的味道。
隨後抬起頭,看朝剛有腐爛肉雨衝天而起的內廷,又看了眼天地華光被引動的玉寰殿方向,遺憾道:“這麼大的熱鬨,可惜我去不了啊。”
說著。
他的手掌不斷發力收緊,哢嚓一聲,再度捏碎了一顆魔元。
“周宗師有空憂心那邊的熱鬨,不如多操心自己吧。”
這時,一臉笑意的曹慈緩緩走來。
“負責對付高品武夫的怎麼是你?”
見到此人,周嘯歌似乎有些意外,丟掉了手中的魔元碎片,輕聲問道:“華澈呢?都已經跪了皇權,以他的性格怎會不與你爭這差事?”
曹慈依舊笑容滿麵。
隻是瞳底深處閃爍著一絲冷意,看向周嘯歌的眼神更是如同看一個死人。
他毫無隱瞞,笑著說道:“華澈與蠻人,負責的是皇室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