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琅軒坊門前。
坊主柏瑤琴舉步迎來,麵帶輕笑地望向楚秋,“這就要走了?”
對這位柏坊主,楚秋倒是笑麵相對,頷首說道:“聽了一些臟了耳朵的話,還是早點回家歇著為好。”
聽到這話,柏瑤琴的目光朝第六層掃去,笑吟吟道:“希望白衣謫仙不要責怪琅軒坊招待不周才是。”
說完,她半句不問樓上幾人談了些什麼,規規矩矩側身相送。
“柏坊主不必憂心,琅軒坊名滿京城,以禮待客,自然是周到的。”
楚秋輕輕擺手,邁步而去的同時,亦是淡笑道:“更何況,彆人的錯,本就沒有怪你的理由。”
兩人說著話。
已是出了琅軒坊的大門。
柏瑤琴站在原地,斂衽輕拜:“那我就不遠送了。”
“留步。”楚秋點了點頭。
望著那一襲白衣漸漸遠去,柏瑤琴卻是輕輕歎息,眉眼間掛了一抹愁色。
隨即轉身回了坊中,大門輕合,再無動靜傳出。
……
楚秋慢步行走在街邊,此時來往行人依舊不少,他的目光望著前方,平靜道:“查過了麼?”
便在這時,在他身側傳來了另一道聲音:“按著李家給的消息,確實查到了線索。”
隻見祿墨不知何時出現在楚秋一旁。
她腰懸古拙刀,落後半步安靜跟隨,輕聲道:“京外四百多裡有一處荒山,應該是‘涼薄山的地盤。
後來被照夜司出手鏟平,冷清多年,如今卻多了一夥主人。”
說完,她望了望楚秋的側臉,“屬下可以接著查。”
楚秋的腳步不疾不徐,搖頭說道:“如果那夥人真的藏身於此,你自己去了就是送死。”
祿墨略一遲疑。
卻無法反駁這句話。
因為她心裡清楚,以她的實力,應付大虞江湖的尋常五品,甚至能夠做到以一敵二。
若是用上些手段,再多打一個也無不可。
可那些冒名夜主的神秘人不同。
這群來曆不明的五品武夫就好像從石頭裡蹦了出來,夜主連殺兩人,卻沒一個與這江湖武夫對得上號。
對上這些人數,實力,都不知根底的組織,祿墨自然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
隨著二人穿過長街。
楚秋的眼神忽然動了動,緊接著便笑道:“看來不必我們自己去找了。”
祿墨心頭微凜,下意識握住古拙刀。
卻見楚秋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折身轉道,去了另一處僻靜街巷。
她毫不猶豫,舉步跟隨而上。
片刻之後。
兩人走進了死胡同。
楚秋轉過身來,白袍隨風輕動,望著有光芒照進的巷子口:“幾位找我有事?”
話音剛一落下,巷口處就有幾道身影依次走出,一字排開,形成長長的陰影延進小巷。
如星雙眸掃過那幾人,楚秋頷首道:“看來你們很重視我,居然來了六個,這可比韓東流的排場大多了。”
就見那些個身披玄色道袍,臉上覆著金屬麵甲的武夫垂手靜立。
其中一人闊步而出,孤身站進巷中,沙啞聲音透出刺骨寒意:“明日,你不能進宮。”
祿墨同樣擋在了楚秋身前。
蒼啷!
古拙刀出鞘!
古樸刀身深沉如淵。
一道黑色氣勁同時旋轉貫通了整條小巷!
神威一刀,當場將那說話的武夫逼出巷口!
唰!
氣勁尚未散去,如同焰流盤旋在祿墨周身,伴隨著她斜刀身側化作轟然氣浪擴散開來!
她舉目望去,殺意冰冷,輕啟雙唇道:“再進一步者,死!”
餘下五人靜默以對,卻如同礁石般擋在巷口。
這時,方才被一刀逼退的‘三絕道人長袖綻裂,暴露出來的手臂粗壯,皮膚透著一絲異樣蒼白。
而他方才硬接祿墨的神威一刀,除了掌心有血珠滴落,竟是毫發無傷!
楚秋的目光在那隻手臂上掃過,上前拍了拍祿墨的肩膀,“回宅子去。”
祿墨似有不解,愣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楚秋的語氣便是變得不容置疑:“要我用夜主的身份命令你?”
這一次,祿墨不再遲疑。
她凝望著那六道身影,緩緩退後,同時抬手要將古拙刀遞給楚秋。
楚秋並沒有接刀,搖頭說道:“走。”
祿墨立刻明白了什麼,身形一閃,竟是直接從巷尾離去。
對於祿墨的離去,六人並未阻攔,一身氣機鎖定楚秋,殺意漸漸熾盛。
楚秋輕笑一聲,掃視六人,淡淡道:“此前我就在想,這天底下真有半點因果都不沾的高品武夫麼?
現在我卻明白了,難怪照夜司找不到你們,清隱李家也不知你們是何來路,整座江湖都從未見過你們這些人。”
說到這裡,他逐漸收起笑意,“原來是蠻人。”
先前接刀的‘三絕道人聲音沙啞,再度重複道:“隻要你明日不進皇城,我們也可以不是敵人。”
其餘‘五人雖然沒有開口,但那在麵甲之下暴露出來的雙眼,卻已經盯住了楚秋。
“聽聞蠻人血脈稀少,有智蠻人更是其中貴族。”楚秋獨對六名‘三絕道人,輕笑言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前麵派來的那兩個為何能與常人無異,不露任何破綻。
但已經死了兩個,應該讓你們很是肉痛。”
他看著一言不發的六人,隨後提起袍袖,淡淡道:“現在,又要死六個了。”
倏然間!
六道殘影一瞬爆發,齊齊撲向麵前那道白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