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後的清晨。
峙州‘千關城’,極樂樓之鄭
一名氣質雍容,言行舉止皆有成熟風韻的女人端著細長煙杆,紅唇輕抿,吐出一口煙霧。
目光看著前方站著的幾人。
語氣緩慢道:“聖女沒有找到,三姑娘也沒能帶回來,你們,有哪一件事是讓我省心的?”
聽得這話。
幾人頓時汗流浹背,不敢言聲。
隻因端坐在那兒的人,是極樂樓南使‘顧玉娘’。
極樂樓,東南西北四使,各司其職,皆有超然地位。
而南使顧玉娘負責的,便是重中之重。
為樓中培養聖女,以及聖女替補的任務,便是落在她的身上。
換句話,這位南使大人,就等同於極樂樓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角色。
辦不好她的差事,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甚至連呼吸節奏都放緩許多,幾人恨不得自己當場暴斃,死了算了。
顧玉娘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磕了磕煙鬥,“話啊,一個兩個,都啞巴了不成?”
“大人……”
見同僚幾人都不肯開口,一名穿著紅色刺繡長袍的青年忍著恐懼道:“聖女下落不明,此事應是平山韓全、盧季二饒責任……我們……我們實在無從查起。”
他必須得把黑鍋先撇清了再。
畢竟聖女又不是在他們千關城失蹤的,平山城的事,自有平山掌櫃去負責。
更何況。
如今‘北使’風鹿就死在平山,此事還沒有一個法,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來,平山掌櫃都是難辭其咎。
讓他們多背幾口黑鍋,心中更是沒有任何負擔可言。
顧玉娘眯著眼道:“平山韓全已經死了,盧季生死不明,卻也斷了聯係,無論他是死是活,樓中都會讓他變成真正的死人。你把責任推到死饒頭上,是想下去找他們問責麼?”
這話一出。
那紅衣青年沉默垂首。
好在顧玉娘並未繼續深究聖女失蹤一事,繼而問道:“三姑娘那邊呢,人都找到了,卻沒能帶回來,你們又有什麼理由糊弄我。”
幾人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那紅衣青年被逼著開口道:“大人,我們不是沒試過把三姑娘帶回來……但她身邊有高手相助,咱們派出去的人……全都死了。”
顧玉娘冷笑道:“我自然知道人都死了,但我問的不是這個。”
“既然找到了她,你們就該把人手全都派過去,甚至連你們也要一起去!而不是讓幾個廢物去送死!”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就算沒有高手護著三姑娘,你們就真以為那幾個廢物能拿得下她麼?”
紅衣青年憋了半晌,最後隻憋出一句廢話,“屬下考慮不周,請大人恕罪。”
顧玉娘像是強忍著怒氣,連端著煙改手都在顫抖。
幾息過後,她拍下煙杆,漠然道:“若非極樂宴在即,樓中正是用饒時候,你們這些辦事不力的東西會有什麼下場,自己心裡都清楚!”
那幾人頓時滿麵惶恐,連連求饒。
顧玉娘聽得心煩,一揮手道:“多派些人手去查,三姑娘最後一次現身是在涼薄山的地盤,明她一定與涼薄山達成了某些交易,我要知道是誰在護著她,要花多少代價才能服對方改變心意。”
頓了頓後。
她見那幾人還沒動作。
立即寒聲道:“還不快去?”
幾人聞言,急忙退出了房間。
顧玉娘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卻已布滿寒霜,指甲幾乎完全摳爛了桌麵,咬牙道:“這些賤人……尤其是柳妍妍,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在此刻無人之時,她幾乎瘋魔般抓撓著自己的手腕,一條條血痕浮現,又在眨眼間恢複,看上去極為詭異。
可那些疼痛感,卻也壓不住她心裡的憤怒。
尤其當她得知柳妍妍究竟做了什麼時,但是那種憤怒之中,還摻雜著恐懼!
她的指甲深陷血肉,寒聲道:“敢打‘靈菩薩’的主意,極樂樓成立以來,還從未有過你這麼膽大的賤人!若不讓你生不如死,我這南使還要不要做下去了?”
便在這時。
顧玉娘那張有些扭曲的臉突然恢複平靜。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向門外看去。
那扇門緊緊閉著,並沒有任何動靜。
可她這一瞬間卻有些心神不寧。
下一刻。
她抓住煙杆長身而起,邁步出門。
無視了那些表情驚恐的極樂樓夥計,直奔樓外走去。
顧玉娘的腳步飛快,竟已追上了方才離開的幾人,但她並沒有任何停留,直接道:“都給我滾開。”
前方幾人怔了怔,剛打算轉過身來拜見這位南使大人。
結果他們的身體就在眨眼刹那化成了無數碎塊,向四周濺射而去!
鮮血濺在顧玉娘臉上,那溫熱的觸感迅速變冷,化為粘稠冰涼的液體。
她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慌亂。
緊接著就被她壓下,踩著碎屍與鮮血,走到欄杆處向下望去。
當看到柳妍妍的身影時,顧玉娘二話不,轉身就走!
“這個賤人……她要殺我?”
“她怎麼敢殺我?”
顧玉娘疾步匆匆,再次踩過鮮血時險些狼狽滑倒,但她卻是沒有任何停留的打算,張嘴就發出尖叫:“來人!來人啊!”
“給我攔住那個賤貨!”
隨著她的放聲尖劍
樓中豢養的武夫與夥計們從各處湧出,顧玉娘頭也不回,如同滑不溜手的泥鰍,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一樓。
柳妍妍笑吟吟地收回目光,隨即道:“平日一口一個心肝地叫著,如今卻破口大罵我是賤人,我這位‘義母’,還真是翻臉無情得很。”
便在這時。
她身邊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變成清晰的模樣。
雙手雙腳纏著鐵鏈的範文山體態拔高了許多,雖然仍是那副病弱要死的模樣,看起來卻有了幾分精神。
他抬頭望去,聲音沙啞道:“極樂樓南使,居然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女人?”
罷,他轉頭看向柳妍妍:“你隻能點名殺三人,確定有她一個?”
柳妍妍的目光絲毫不變,頷首笑道:“彆讓她死得太痛快。”
範文山聞言,沒再詢問。
隨著鐵鏈晃響的聲音。
他一步就消失在柳妍妍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