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季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拱手道:“我這點心思,果然瞞不過前輩您的眼睛。”
“少在我麵前裝乖巧,你敢攬下此事,證明的確有把握解決這樁麻煩。”
楚秋翻動書頁,“看,底牌是什麼。”
盧季正色道:“談不上底牌,隻是對三姑娘……對那柳妍妍有幾分了解而已。”
他微微一頓,緩緩道:“柳妍妍十歲被父母賣到樓中,能有如今地位,確實有些手段。否則就憑她那陰晴不定的殘忍性格,根本活不到今。”
楚秋不置可否,隻是點零頭,示意盧季繼續往下。
盧季喉結滾動,斟酌著語氣道:“不過手段歸手段,但涼薄山那地方,可不會認她這位三姑娘,想請動涼薄山宗師殺手,靠的是銀子。”
聽得這話,楚秋抬起眼眸,笑問道:“所以你這意思就是,那位三姑娘沒錢?”
“樓中對於聖女替補,向來是有求必應,無論在地位上,還是花銷上,都不會有半點吝嗇。”
盧季也是一笑:“但在這銀子方麵,樓中從不會讓她們經手,除非成簾代聖女,否則……嗬!”
到最後,他發出輕蔑的笑聲。
楚秋卻也合上手中功法,搖頭道:“就算她沒銀子請宗師出手,你這三兩骨頭主動送過去,也未必夠給人家拆的。”
盧季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不是不服,而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沉聲道:“前輩也察覺到了?”
楚秋淡淡道:“一言一行皆可迷惑心智,除非我是瞎了,才會看不出古怪來。”
他看向盧季,語氣沉靜道:“除非你們極樂樓搜羅培養的女子都有媚態成,傾國禍水的賦,否則那應該是通過某種功法達成的效果。”
著,楚秋又指了指桌上擺的一壺千秋醉,“還需配合它來完成。”
盧季正要話。
就聽楚秋忽然緩緩道:“我很好奇,這樣的情報,盧掌櫃究竟是忘記了,還是有心藏一手呢?”
“前輩恕罪!”
盧季臉色慘白,連忙垂下頭為自己開解:“盧某絕無半點隱瞞之意,隻是這幾日被鳶門分了心神。”
隨後又是急聲道:“聖女以及幾位姑娘修煉的功法,也是與千秋醉的配方相同,都是樓中的機密,盧某知道的內情並不多……”
此時此刻,盧季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地可鑒,他對這件事絕無半點隱瞞之意,但他的確下意識忽略了稟報。
畢竟那功法所能造成的效果,無非就是令心誌不堅,更無修為在身的普通人對修煉者更為癡戀。
聽起來神乎其神,但在盧季看來,遠不如他這一身武道境界來得實在。
可若因為這點疏忽,就讓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信任付之東流,那就真的太冤了。
“盧掌櫃用不著這麼急於辯解。”
然而這時楚秋笑了起來,“我並沒有怪你,隻是單純有些好奇,似這等能夠魅惑旁饒能耐,為何在你眼中卻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盧季頓時一怔。
但當他想明白楚秋這句話裡的深意時,臉上的冷汗已經快要止不住了。
楚秋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千秋醉對武夫的確沒有影響,或者,那種成癮性,對於武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尋常百姓喝下千秋醉,長此以往就會對這酒水產生依賴,武夫卻可以無視這樣的影響,看似毫無危害,可誰又能,這個漏洞不是極樂樓有意為之呢?”
“您的意思是……”盧季顧不得擦汗,表情惶惶不安道:“聖女與幾位姑娘的功法,才是用來控製武夫的手段?”
出這句話的瞬間。
盧季隻覺得通體生寒,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所籠罩。
倘若真是如此。
那這就是提前刺進武夫脈門的一根針,隨時都有可能要了命!
“這隻是我的推測,不一定成真。”楚秋淡淡道:“千秋醉配合那種魅惑之法,確實能產生奇效,但對於高品武夫能起到多少作用,沒有一個確切的例子以前,誰都不敢斷言。
或許這其中關乎於飲用千秋醉的時間長短,又或者是功法修煉者的實力強弱,但不論是哪一種,至少你這七品武夫,似乎扛不住她的效果。”
“我……”
盧季下意識想要反駁,結果話到了嘴邊,隻變成蒼白的喃喃:“為何我自己察覺不到?”
經過楚秋這一番提醒,他的確發現了古怪。
可那古怪的感覺就像一根線頭,即便他抓到了,也解不開背後的一團亂麻。
“你與那三姑娘接觸的時間還不算長,就已經下意識在替她隱瞞關鍵信息。”
楚秋打量著臉色蒼白的盧季:“也許你早就察覺到了,隻是你不願相信而已。”
盧季聞言,不再話。
他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與柳妍妍的接觸。
對方好像總是在他左右出現,即便內心再怎樣抵觸反感,但他並沒有哪一次真的將柳妍妍趕走。
每次服自己的理由,都是柳妍妍那‘聖女替補’的身份特殊,不可輕易得罪。
可如今細細想來,自己放任柳妍妍在身邊接觸,這就已經是最大的問題了。
“原來我早就被她給迷惑了?”
盧季聲音乾澀,甚至感到手腳發冷。
“你的運氣還算不錯。”楚秋平靜道:“也許是你對千秋醉本身就有戒心,又或許是柳妍妍的功法練不到家,沒能把你變成餘景那般癡傻的樣子。
真到了那種地步,你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盧季嘴唇一顫,頓時收起了‘立功’的念頭,苦笑道:“您得對,看來我確實對付不了三姑娘。”
頓了頓後,他略一躊躇,又是問道:“那不知前輩要如何對付她?”
楚秋卷起手中的功法,輕輕一敲掌心,笑吟吟道:“我對你們極樂樓的功法有些興趣,這人,最好是能抓活的。”
“抓一個三姑娘,犯不上您親自出手。”
盧季懂得了楚秋的打算,稍微平複一下心情後,緩緩道:“我雖不能出手,但也可以雇人來辦事。她可以去涼薄山尋人保護,我也可以找涼薄山的人去抓她。柳妍妍請不起的宗師,我請得起。”
直到此刻,楚秋方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笑著道:“我早就過,盧掌櫃你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該記住一個道理,能拿銀子擺平的事,那就用銀子擺平。平山極樂樓如今就握在你手中,你想立功,就好好利用這份資源。”
沒等盧季再話。
楚秋已經重新翻開那本功法,頭也不抬道:“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