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州內城。
豪門杜家的府邸內。
大廳裡,燈火通明,許多城內的達官顯貴推杯換盞,喝得麵紅耳赤。
名貴熏香在桌台上麵燃燒著。
一行美貌侍女更是不斷給這些貴客續酒。
有些人喝得興起,拉過身旁侍女就是上下齊手,哈哈大笑。
坐在上首幾個位置的,則是內城真正的大人物。
幾大世家之主,餘州城叫得上名的官員儘在此處。
一個世家掌舵忽然問道:“杜大人,今夜我等真的能無恙麼?”
主位之上,便是如今餘州城的實際掌控者,手握兵權的杜狂濤。
他笑著飲下一杯酒,淡淡道:“如今各大世家聯起手來,將私兵納入城防軍,我們手裡有超過五萬的兵馬,就算妖蠻翻臉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況且那些沒腦子的妖蠻隻為血食,在外城吃飽自會離開。”
“諸位儘管放心,杜某早已上下打點過,隻要妖蠻吃飽了肚子,咱們今夜便能安然無恙。”
有他這一句話。
那些大人物自是放心不少。
但也有人歎息道:“可惜了周大人,他竟想與妖蠻死拚到底,真是……”
砰!
杜狂濤將酒杯砸在桌上,眼神微冷道:“有何可惜?周文那蠢貨就是個讀書讀傻聊書呆子!發現本官將那些武館之人送給妖蠻貴族,便要上報朝廷?如果真讓他報了上去,咱們這些人又能剩下幾個?”
他冷冷地盯著剛才話之人:“他也不想想,不給妖蠻貴族送好處,妖蠻憑什麼與我們談判?”
那人訕笑一聲,“杜大人得對,我自罰一杯。”
杜狂濤卻是繼續道:“更何況,現如今朝中風起雲湧,帝位空懸已有一年,你們覺得,朝廷還有空管我們的死活麼?”
此話一出,眾人儘皆沉默。
朝中為了爭位,已經死了不知多少人。
哪裡還有心情管他們這種地方的瑣事?
就算妖蠻真的殺進邊關,滅了餘州城,大離照樣能將妖蠻擋回去。
隻要帝京不亂,其他損失都不是不可承受。
所以,他們這些人隻能自謀生路啊。
“我知道,周文在餘州為官十幾年,你們很多人都受過他的恩惠。”杜狂濤的語氣稍微緩和下來,一字一頓道:“所以本官並沒有殺他,隻是將他關了起來。等熬過妖蠻禍亂,保住咱們自己的身家性命,到時我任他如何處罰也都接著!”
“杜大人可千萬不要這麼!”
“對啊,您也是為了內城的百姓著想!”
“周大人能在盛世做個好官,但在亂世不如您甚多!”
下方那些內城顯貴趕緊表態,各種好話層出不窮。
周文一係已經失勢,誰信這話誰就是傻子。
況且,他們現在跟杜狂濤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果周文真有本事清算杜狂濤,在場這些人哪個能跑掉?
杜狂濤露出滿意的表情,端起酒杯,旁邊的美貌侍女立刻上前倒酒。
他舉起酒杯,向側首的一個中年壤:“這次也要感謝靈霄劍派的幫助,呂大俠,滿飲此杯!”
那中年茹零頭,淡淡道:“靈霄劍派在內城也有產業,杜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杜狂濤哈哈大笑:“此番過後,本官保證靈霄劍派的生意日進鬥金!”
中年人聞言,矜持一笑。
他叫呂浮生,六品境界,位屬靈霄劍派長老之職。
而這次他親自出馬,替杜狂濤鎮壓周文一係,便是因為承受不住餘州死戰妖蠻的損失。
靈霄劍派在餘州境內,自然也在餘州內城有些生意。
如果餘州城真的遭難,靈霄劍派就會斷掉一條重要的財路。
飲下一杯酒後。
杜狂濤有些微醺,便命下人叫些舞姬進來助興。
很快。
一眾環肥燕瘦,打扮清涼的舞姬魚貫而入。
氣氛熱烈更加許多。
就連不苟言笑的呂浮生都露出笑意。
舞到精彩之時,眾人還拍手喝彩。
一名世家主手舞足蹈,拉起身邊侍女粗暴地撕開衣服,讓她順著身體倒酒。
自己則是貼著柔嫩肌膚貪婪飲用。
如今城外風雨飄搖,他們卻是可以躲在這安全之處極儘享樂。
慈差距,讓這群大人物心中萌生病態快感,醜態畢露!
就在屋內群魔亂舞之際。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兵器交撞的聲音。
原本安排在外的護衛卻沒有發出任何示警。
呂浮生眼神微凜,收起笑容,一把按住身側長劍,看著杜狂濤道:“杜大人,速速離席。”
杜狂濤的醉意立馬醒了幾分,沉聲道:“莫非又有刺客?”
這段時間,內城看似風平浪靜,卻也有些不甘之人幾次向他發動刺殺。
有呂浮生這位六品高手在旁,那點事連風浪都算不上。
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呂浮生露出如此表情。
“這次是高手。”
呂浮生言簡意賅,抓起長劍離開坐席。
目光越過那些舞姬凝視著大門。
瞬息的寧靜過後。
吱呀一聲。
大門被人推開。
楚秋緩緩走入,隨手甩掉長劍上的血水,並且示意那些舞姬讓開道路,笑著道:“哥幾個都喝著呢?打聽個事兒,你們誰姓杜?”
“好膽!”
一個城中顯貴拍案而起,許是想在杜狂濤麵前表現一番,兩步衝向楚秋,指著他罵道:“不開眼的東西,還不快點跪……”
話沒完。
他往楚秋背後看了一眼。
那場麵嚇得他臉色發青,半截話都不利索。
下一秒便是衝到旁邊哇哇大吐,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
隻見楚秋背後的門外,橫七豎八躺滿了遍地屍體。
有些連腦袋都沒了。
“啊!”
舞姬們見此一幕,尖叫著縮成一團。
“這位朋友,可是為了營救周文而來?”
有呂浮生護在身前,杜狂濤還算鎮定,沉聲道:“若隻是這樣,大可不必如此,來人,把周大人帶上來。”
“周大人是誰朋友?真不熟。”楚秋淡淡道:“你就是姓杜的?”
杜狂濤冷著臉道:“正是杜某。”
“好。”
楚秋點頭道:“外城的城防更完備,派兵去把守一夜,妖蠻破不開城門自會離開。”
“你是為那些草芥而來?”杜狂濤露出極其荒謬的表情,略顯失望地搖搖頭:“原來是個傻子。”
“草芥?”
楚秋也有些意外,隨後看了看在場眾人。
發現並無任何一個人覺得這話有問題。
“原來如此。”楚秋笑了起來,“原來你們是這麼想的。”
他平舉長劍,淡淡道:“等我扒了你們的皮,倒要親眼看看你們與城外草芥有何不同。”
所有饒眼神都很冷漠。
就像在看一出鬨劇。
杜狂濤更是意興闌珊道:“呂大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