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件衣服價值上萬，那它不合身一定是自己身材的問題，而不是衣服的問題。
但是，嫂子也能轉會嗎？
鄭總難道還涉足過娛樂圈、或者電競圈？
其實要是張揚知道，鄭總把這些財產交給表弟，是因為他覺得親戚值得信任。
眼前的一切會顯得更加荒誕。
不過，這關張揚屁事。
“黃總是吧？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如果是鄭總買古玉的事情的話，我隻能說，事情我都已經和警方交代清楚了。”
“有問題你直接去問警察。”
“不是不是。”
黃總連連擺手，從兜裡掏出一支煙遞給張揚。
被拒絕後，他自己也沒抽，又把煙收了回去。
看起來好像無事發生，但這是男人之間，表達善意的一種社交方式。
新晉的黃總這麼給麵子，張揚也就沒急著往回走。
聽聽他到底要乾嘛。
收起煙，黃總介紹起副駕駛下來的那個老漢：
“給張師傅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陶老師。”
“全國有名的鑒定師。”
“張師傅你好，久仰大名啊！”
“你在《華山鑒寶》和丁權鑒寶直播間兩次出手後，在整個華東收藏圈，已經儼然是大人物了。”
陶老師笑著對張揚揮揮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故兒宮兒的鑒定師，陶居易。”
“你好，陶老師。”
張揚點頭致意。
聽聽人家這兒化音，那叫一個地道兒。
絕對是純血的京爺。
隻不過，一個故宮的專家，怎麼落魄到和黃總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了？
甚至見了自己，都要尬吹一波。
難道是外包的？
還什麼“華東收藏圈的一號人物”，臉都不要了，連小小的好運村，都不是每個人都認識張揚。
有的村民隻知道“村東頭那個帥小夥”。
“陶老師，伱們這次來是？”張揚疑惑的問道。
“我們是來和張師傅你談合作的。”
說到合作，黃翔的語氣有些興奮。
他指了指張揚的院子，躍躍欲試：
“在外麵談生意不正式，咱們能進去聊嗎？”
“可以啊。”
“那太好了，張師傅你先請吧。”
“嫂夫人呢？”張揚轉過身問黃總。
來的都是客，作為主人當然要關心一下。
“她不用了，我太太是霓虹人，聽不懂我們說什麼。”陶老師站出來說道。
原來是這個老登的老婆啊！
張揚佩服的看了陶老師一眼。
雖然在文博圈，老夫少妻是常態。
但大師續弦很少找這種火辣型的，估計怕夭壽。
陶老師顯然很有實力。
而且陶太太這個國籍，讓張揚想到了一位故人，顯得他更有實力了……
進院子坐下後，黃總和張揚說明了來意。
他是來“強強聯合”的。
強強聯合這個說法，張揚是第三次聽人說。
沒想到黃總連他表哥的話術都繼承了。
張揚笑著問道：
“第一次強強聯合的時候，鄭總要把從我這裡的東西，當旅遊紀念品賣給有錢人；
第二次的時候，是把仿的漢代古玉賣給外國人；
現在第三次了，黃總你是有新的方法，還是要繼承以前的路子？”
“當然是新的商業模式。”
黃總站在陶老師旁邊說道：
“剛才我的表述可能有點錯誤，咱們是強強強聯合，三個強。”
“張師傅你出古董，陶師傅負責開證書，我負責銷售。”
“咱們直接三贏。”
所謂的強強強聯合，翻譯過來就是：
三個人分彆是造假貨的、辦假證的、拿假貨假證騙錢的。
刑啊！
張揚沒有急著評價，而是從身後的雜貨堆裡，隨手拿了一件青銅盉（hé）出來。
“陶老師，這件東西，如果要你寫證書的話，你怎麼寫啊？”
他想試試這個鑒定師的水平。
沒想到陶老師看都沒看，直接回答說：
“青銅器，一百五一張。”
“啊？”
“不是，這麼便宜的嗎？”
張揚有點好奇，到底是開假證這行內卷了，還是陶老師就值這個價啊。
好歹號稱是故宮的專家呀！
“也有貴的，帶封皮的兩百五。”
“還有至尊vip版的，可以找明星鑒定師給你錄視頻……”
“陶老師你彆這麼說！”黃總打斷道。
他聽得都有點急了。
說好“三贏”的，感覺再聊下去，張揚要自己花一百五十塊找陶老師買證、然後自己拿去賣。
三贏要變成張揚通吃了。
“一百五那是以前的價，現在碰上張師傅的作品，水漲船高。”
“這位可是連白老師都能騙過的製假高手。”
黃總瘋狂暗示，終於把陶老師從他的思維定式裡拉了出來。
老頭咳嗽了兩聲說：
“如果是張師傅你的作品的話，普通證書一千五一張，帶封皮的兩千五，至尊vip的五千起步，上不封頂。”
這個價格，張揚聽起來覺得合理多了。
詐騙罪的起刑點是三千。
現在一張至尊vip證書就夠了。
當然，開證書這種斂財方式，很難被定義為詐騙。
鑒定師一句看走眼了，就能解釋。
“陶老師，您這麼玩，故宮能容得下你嗎？不怕他們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嗎？”
張揚有些好奇的問道。
他不確定，這姓陶的，到底是真的故宮的專家，還是欺世盜名的騙子。
“我跟那個故宮不相乾啊。”
陶老師笑著從兜裡、摸出來一張皺巴巴的名片。
上麵寫的是“故爾宮爾工作室——陶居易鑒定師”。
張揚看愣住了。
什麼野雞工作室，竟然比自己還能碰瓷？
早知道把自己這院子改名叫“古宮”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這樣的鑒定師，竟然都能賣證書？
他都能賣的話，張揚覺得自己也能賣。
一百五一張都貴了，賣五十一張差不多。
黃總看出了張揚臉上不加掩飾的疑惑，趕緊解釋說，拿他的作品開證書，不是去騙普通藏家的。
是為了參加拍賣會。
華東地區每半年組織一次的“民間藏家專場拍賣會”。
就在兩周後。
陶老師的證書之所以能賣出去，是因為拍賣會組委會的主席，是他親娘舅的親生兒子，也就是他的表哥。
有了他的證書，保證能過拍品征集的初選。
但是因為買陶老師證書的人，基本上都是國寶幫，所以從來沒有人的藏品能通過複試。
慢慢的，他的證書變得沒有任何含金量了，隻相當於複試的門票。
“但是張師傅你的作品不一樣啊！”
黃總眉飛色舞的說道：
“你的作品肯定能進最後的決賽，拍出真品的價格！”
張揚聽完，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拍賣會不保真，全靠預展的時候賣家自己看，所以按規則，是可以送假貨去拍賣的。
甚至經常有人這麼乾。
張揚就知道有個例子：
從01年開始，國內的拍賣市場拍出的齊白石的畫，加起來少說也有十萬幅了。
可齊白石一輩子就畫了三萬多幅畫。
所以拍賣的十萬幅裡，大部分都是贗品。
但根本沒事兒，隻要仿的像，作畫者的水平在那裡，贗品照樣有人願意買單。
有些不是畫家代表作的真品，還不如高仿呢。
說來也是巧了，張揚最近剛好就有解鎖書畫能力的打算……
“張師傅我是這樣想的，你這些青銅器，如果說是商周的，肯定不能上拍賣會。”
“但是我們可以說成是清代仿古的啊。”
“加一個大清康熙年製的款，一樣值錢。”
“你意下如何？”
黃總說完，一臉希冀的看向張揚。
渴望得到他肯定的回複。
張揚也確實點了點頭：
“明白了，意思是我出東西，陶老師出證書，那些人在拍賣會上打了眼，也沒啥好說的。”
“對對對。”黃總連連點頭。
張揚心說，你小子還對上了？
他笑著問道：“那我有個問題，黃總，您在這件事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換句話說吧，三贏可以，但是第三個人為什麼是你，就不能是我自己的影分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