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垂下眼眸。
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是修煉時日太短。
怎麼聞炎峰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
連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
青衣想去找大小姐。
她覺得大小姐可能明白。
但是聞炎峰抓著她的手腕很用力,青筋僨起。
好像她一旦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似的。
青衣轉過身,放下手裡的藥碗,
“你要是現在不喝藥,那就等藥再凉一點了喝。”
反正是靈藥,溫度與藥性沒有直接的關係。
青衣打算離開了。
她已經耽誤了太長的時間,大小姐那邊還等著她去伺候。
然而她的背後,聞炎峰上前抱住了她,那隻手還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
另一條手臂圈著她的腰。
“青青。”
聞炎峰閉上眼,急切的喊她,
“你聽我說完。”
青衣本來要甩開他的動作停頓下來。
她微微擰著眉頭,偏頭去看聞炎峰。
他將他滾燙的臉頰貼在她微涼的臉上。
聞炎峰說,
“我知道你不懂,也許有一天我能讓你明白,也許有一天讓你明白的會是另一個男人。”
“可是青青,哪怕你現在對我有那麼一丁點的情愫呢?”
“就為了這一丁點,我都不想放手。”
也放不開。
他承認是他是一個卑劣的人。
他的出生讓他從根子上便有了汙點。
所以青衣對他來說,就好像這世上唯一純淨的光。
他從未光明過,哪怕是在救雙青曼的時候,也是心懷冷漠,冷靜的可怕。
當時他隻是想試試。
為什麼那麼多好心的書生,都熱衷於救風塵?
救了風塵之後,聞炎峰覺得也就這麼回事。
甚至他還覺得很麻煩。
做好事的後果,就是為自己帶來無儘的後患。
他這樣的人,如果將他的心剖開,也不知道是紅的還是黑的。
可也就是他這樣的人。
卑鄙的想要握住青衣這樣美好純淨的姑娘。
他想趁著她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做她的男人,成為她的丈夫。
那她情竇初開時,就算她開始喜歡上彆人了,她也會顧忌她與聞炎峰的夫妻關係。
因為有婚姻這一層契約在,她不會放棄聞炎峰。
這樣他就會宛若附骨的蛭蟲,永遠的與她生活在一起。
哪怕她不愛他。
對,哪怕她不愛。
青衣靜靜的聽聞炎峰說完,她努力的理解他的話,茫然的問道:
“就是說,你一定要入贅的意思?”
“如果不能讓你入贅,聞大人你就會很難受嗎?”
聞炎峰重重的“嗯”了一聲,
“我會死,活著也會生不如死。”
“這麼嚴重”青衣沉吟了片刻,很爽快的說,
“那行吧。”
“聞大人是個好人,我也不想看到你這麼難受,我這就去告訴大小姐,我讓你入贅做我的夫君。”
不就是那麼大點兒事嗎?
瞧聞大人這要死要活的。
青衣很大方的,聞大人既然要以身相許,她也不想看到聞大人失望。
那她就給聞大人做妻子好了。
聞炎峰放開了她的腰身,眼中的驚喜都快要滿溢了出來。
黑色眸子裡,都是灼亮灼亮的。
“真的?”
青衣點頭,豪氣萬丈。
她的角色仿佛和當年那個聞炎峰對調了過來。
現在輪到她救風塵了。
這種滋味兒還挺爽。
符合她的大俠人設。
“你放心,大小姐之前之所以不允許你見我,她就是擔心你為人心思太深沉,大小姐沒有惡意的。”
“隻要我現在去求大小姐,大小姐就不會反對了。”
青衣其實什麼都知道。
她隻是不懂。
麵對錯綜複雜的人心。
青衣就宛若稚子一般。
她要去見大小姐,卻又被聞炎峰拉了回來。
他將她抱入懷中,
“要是你家大小姐還不同意呢?”
這位紀家大小姐,麻煩的程度堪稱之最。
她比黑玉赫都還要不好對付。
黑玉赫在聞夜鬆看來,那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好拿捏。
紀長安不一樣。
她根本不吃聞炎峰這一套。
青衣愣了一瞬,“那大小姐不同意,我就沒辦法了。”
她總不能為了讓聞炎峰不難過,就忤逆大小姐吧。
大小姐手握君夫人權柄,那是九州蛇族刻入神魂之中的遵從。
大小姐不允許的事,青衣不會去做。
聞炎峰微微的笑,鬆開了青衣,
“好,去吧。”
他的青青心目中,擁有太多太多比他重要的人。
可是他奢求不了更多。
如今往前邁近的這麼一小步,都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哪怕他瘋狂的想要占據青青的所有。
也隻能獨自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
聞炎峰看著青衣離開的背影,一隻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另一隻手。
直到掐出血來。
疼痛,才能製止他內心瘋狂滋生的占有欲與陰濕的想法。
還能克製自己多久?!
聞炎峰不知道。
看吧,他才剛剛卑劣的哄騙了那個姑娘,讓她答應與他成婚。
他就開始忍不住想要更多
等青衣跪在大小姐的麵前,表明自己要接受聞炎峰入贅的時候,
紀長安手中正端著一杯茶。
青玉杯子從她指尖掉落,被一旁的黑玉赫隨手撈住。
茶水沒有灑落一滴。
“寶寶,我就說吧,這個聞炎峰終於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黑玉赫竭儘所能的抹黑聞炎峰,
“他就是個色痞,目的就是你身邊的丫頭。”
紀長安不動聲色的掃了黑玉赫一眼。
其實她好想說。
人家聞炎峰做的最過份的,也就是和青衣拉扯拉扯。
這怎麼就成了色痞?
反倒是黑玉赫,能入她夢的第一晚,就對她動手動腳的。
誰更像色痞一些?
顯然黑玉赫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
他幸災樂禍的說,“與這個聞炎峰比起來,為夫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為夫從來不將主意打到彆的女人身上,隻要對方是個母的,為夫正眼都不看一眼。”
地上跪著的青衣小聲嘀咕著,
“君上就對大小姐一人不規矩了。”
還說呢。
君上當著它們小蛇的麵,都能把尾巴塞給大小姐摸。
她都看見不止一回了。
君上簡直不知廉恥,下流不要臉到了極致。
還一點兒沒有公德心。
人家聞炎峰好歹沒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把他的那個,那個送到青衣的手上吧。
但這種話,青衣也隻敢小聲嘀咕著。
迫於君上的淫威,她隻能低垂著腦袋。
紀長安捏了捏眉心,忽略黑玉赫的抹黑,問地上跪著的青衣。
“你可想好了,聞炎峰心機深沉,你不一定玩得過。”
青衣點了點頭,“一切後果,青衣自己承擔。”
紀長安看了青衣很久,才起身來,走到青衣的麵前。
她的眼角落到院子外麵。
聞炎峰就站在那兒,他的眼睛一直看著青衣。
仿佛隻等一個機會,就會衝進來,憑著他那可笑的力量,拚儘一切的維護青衣。
紀長安揚高了聲音,
“同意你們成婚,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有三點要求。”
“第一,青衣隻能住在紀家,永遠跟在我的身邊,不能離開我的照拂。”
這話都是說給院子門口的聞炎峰聽的。
聞炎峰雙手作揖,同意。
“第二,聞炎峰此生不能納妾,一旦有二心,身死道消,與人無尤。”
聞炎峰再次作揖,同意。
他願意獻上自己的生命,擁抱此生唯一的光。
“第三,聞炎峰隻要活著,哪怕一口氣,都不能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一旦發現,青衣你親手殺了他。”
青衣立即雙指往上掐了個指訣,眉心亮起一個小光點,立下魂誓,
“青衣一定好好兒看著聞炎峰,絕不讓他做出任何背刺大小姐的事。”
“一經發現,青衣定要將他打得魂飛魄散。”
聞炎峰長揖而下。
統統的,所有的,他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