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閃過一道雷電。
“哢嚓”一聲劃過黑色長巷的上空,照亮了元仙兒的臉。
她每天吃花斑給她弄來的靈草,吃著吃著嗓子就好了。
臉上的傷疤也消淡了不少。
但那隻是在非常模糊的光線下,才顯得臉上的傷疤看不太清楚。
當閃電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元仙兒的臉時。
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臉上,還是縱橫著一道道的傷疤。
仿佛劃傷她臉的那個人,與她有著刻骨銘心的恨意一般。
當年下手的那個人,一定用了極重的力道,才會將元仙兒的臉畫傷成這樣。
她姣好的五官上眼神空洞,沒有任何的情緒。
臉上更是一片的麻木。
但越是這樣看不出一點情緒來,越能從這樣的一幅畫麵中,感受出她的絕望。
與被逼上絕境之後的狠辣。
拐角處的紀長安眼眶發紅,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這一幕。
她的眼前被一隻微涼的大手遮住。
除了能聽到聞夜鬆瀕死的慘哼聲之外,紀長安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的耳際,黑玉赫的唇懸在上方,低聲且充滿了溫柔的說,
“不要看,寶寶,嚇人!”
這是一種充滿了絕望的情緒。
黑玉赫指的嚇人,並不是元仙兒勒死聞夜鬆的手段有多麼的殘忍。
實際上他用過更殘忍的方法,讓萬族死去。
他說的嚇人,是因為元仙兒說所展現出來的人性的絕望。
讓人看了會覺得很難受。
至少他的寶寶心裡麵很難受。
黑玉赫都感受到了。
拐角處的紀長安被黑玉赫蒙著眼睛。
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她依然閉上了她的雙眸。
眼淚從紀長安的眼中流出來。
元仙兒對她的愛,從方才那一幕展現的淋漓儘致。
但在這一刻,更像是一把刀捅入了紀長安的心中。
讓紀長安難受的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轉過身撲到了黑玉赫的懷中,雙手抱緊了黑玉赫的腰,
“夫君,我說過讓她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要做。”
她知道接下來會有一陣的鬨騰。
所以在方才,紀家的後門處,紀長安對元仙兒交代了兩次。
她告訴元仙兒,一切她都會解決的。
讓元仙兒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就成。
可是元仙兒依舊追上了聞夜鬆,用她那比螞蟻大不了的力量。
活生生的勒死了聞夜鬆。
“她明明弱的連雞都不敢殺死。”
紀長安一邊哭一邊將臉緊緊地埋入黑玉赫的懷裡。
此時此刻,紀長安心裡揪疼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從始至終,紀長安就沒看得起元仙兒過。
她得知元仙兒的存在後,對元仙兒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拋頭露麵,不要繼續給她惹麻煩。
她隻要元仙兒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就如同紀淮那樣,什麼都不要操心,哪怕出去遊山玩水,紀長安也供著她。
可是元仙兒到底與紀淮不一樣。
她想的比紀淮多,能力比紀淮弱。
處境也比紀淮絕望。
紀長安是元仙兒唯一的愛。
為了紀長安,元仙兒能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變成地獄裡的惡魔。
對於彆人來說,可能元仙兒做的非常微不足道。
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任何人都可以辦到。
可是對於元仙兒來說,她跨越的不僅是千山萬水,她跨越的是她的性格,她的良善,她的信仰。
黑玉赫展開雙臂抱住了夫人纖細的身子,
“這樣很好,寶寶,這樣的人才配做你的阿娘。”
“不哭了,夫君疼寶寶。”
他低頭親吻著寶貝的發頂,柔聲細語的安慰著懷裡的寶貝。
“一會兒花斑就會來替他處理後事,寶寶不要擔心,夫君帶寶寶去買糖吃。”
黑玉赫在替元仙兒善後。
畢竟這裡是帝都城,聞夜鬆又是太後賜婚的。
若是被人發現他的屍體在紀家的附近,會為寶寶惹來很大的麻煩。
元仙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手中的人逐漸的手腳發軟,不再掙紮了之後。
元仙兒才緩緩的鬆開了手裡的係帶。
她沒有時間整理自己驚慌失措的情緒,更加沒有時間緬懷自己的善良。
為了囡囡,她可以是行走在人間的魔鬼。
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元仙兒收回了手裡的係帶,拖拽著已經咽氣的聞夜鬆。
準備將聞夜鬆的屍體藏起來。
但是方才用力勒死聞夜鬆的時候,元仙兒手中的力道已經用儘了。
她手腳發軟,根本拖動不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我來吧。”
花斑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元仙兒的臉上難得露出驚慌的神色,回頭看向花斑的方向。
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身上還穿著兵馬司衛的鎧甲。
一步一步的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的一張臉十分的粗獷,抬手拍了拍元仙兒羸弱的肩,莫名的給了元仙兒極大的安全感,
“你先回去,我來處理。”
元仙兒這才眼中帶著淚水,慌張的看著花斑。
花斑歎了口氣,抬手想要幫元仙兒抹去流出的眼淚。
但想起自己的手上全都是繭子,他的動作又頓了頓。
拿出自己的衣袖來。
一隻手摁著元仙兒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用衣袖在她的臉上胡亂的擦著。
他娘的,作為一條蛇,為什麼他的雙手能粗糙成這樣?
“回去!不要回頭,往前走!!”
花斑的語氣很惡劣,將元仙兒往家的方向趕。
元仙兒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兩步,又回頭眼眶通紅的望著花斑。
花斑朝著元仙兒揮了揮手,
“真是個蠢婆娘,回去!讓你不要回頭。”
一直到元仙兒搖搖晃晃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這條長巷中。
花斑這才雙膝跪下,朝著君上與君夫人的方向行禮,
“姑爺,大小姐,這個聞夜鬆要怎麼處理?”
黑玉赫握著寶寶的手,低頭看著懷中的寶寶,
“剁成肉泥?”
給蛇吃,蛇是不吃的。
人肉都是酸的,沒有雞蛋好吃。
紀長安淚眼之中都是冷色,
“莊夢凡不是想要聞夜鬆的命嗎?”
“把聞夜鬆丟回到郡主府裡去,雖然不是莊夢凡動的手,但是結果沒有差。”
黑玉赫點頭,隻專心的玩著寶寶的手指。
他對於寶寶的任何命令都沒有意見。
反而心中都是歡喜。
看看,他家的寶寶越發的有蛇君氣勢了。
看來他傳位給寶寶,自個兒躺著當男寵的計劃,又可以提前一步。
花斑應聲,拖著聞夜鬆離開,直接去了郡主府。
黑玉赫捏了捏寶寶的手指,
“好了,結束了,夫君帶你去買糖,但不能吃太多,那個東西太粘牙了。”
“寶寶要好好的保護牙齒,畢竟以後千萬年的歲月,寶寶隻有一副口牙。”
所以說啊,做人真難。
連牙齒壞了都沒得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