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並沒有看清車子內的女人是誰。
可是那半張臉的五官,以及渾身的氣質,以及坐在車簾內的那種溫婉又華貴的姿態。
一瞬間就吸引住了賢王。
跟在身後的元錦萱和元爾雲互相對視一眼。
元爾雲的眼中透著一抹不讚同。
但元錦萱卻是一意孤行,她眼中有著報複的快感,站在賢王的背後痛快道:
“那不就是紀長安嗎?”
“紀長安?”
賢王回過神,看著馬車的車簾被放下,他不住的念叨著,
“她就是紀長安?”
雖然同住在帝都城裡,帝都城的百姓對“紀長安”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但真正見過紀長安本人的,隻怕沒有幾個。
在紀長安十五歲之前,她踏出紀府的次數,五個手指頭數都嫌多。
十五歲之後,紀長安雖然出府的次數多了,但大多以麵紗遮麵。
再就是每次出去,她並不會單獨的往熱鬨嘈雜的地方去。
而是會讓下人們提前替她清道。
而現如今紀長安臉上,甚至還戴了半張黃金蛇形麵具。
她越來越神秘,好像隻活了一個名字在所有人的心目中。
所有人都知道她漂亮,是帝都城的第一美人,是大盛朝首富之家的家主。
但是她到底多漂亮,又多有錢?
如今誰也沒有了個概念。
但賢王眼中突然迸發出一抹熱切。
他像是想到了一個故人,都是追思。
一直到紀長安的馬車離開,賢王都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腳步。
元錦萱帶著嫉妒又瘋狂的眼神,對賢王說,
“王爺,我們該去夢凡那兒了。”
賢王府的馬車就在不遠處,賢王回過神,提起衣衫下擺就上了馬車。
元錦萱要跟著賢王一同上去。
卻是被賢王府的小廝伸手攔下,
“元大姑娘,你那邊請。”
小廝低眉順眼的,但態度上卻十分的堅決。
元錦萱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小廝。
以前她可是賢王府的側妃,賢王府的下人哪裡敢這樣無禮待她?
自從她被賢王趕出賢王府後,這些下人一個個的也開始狗眼看人低起來。
但今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運作。
元錦萱忍氣吞聲,踏在腳蹬上的腳收回來。
她轉身上了元爾雲的馬車。
馬車開始往前走,元爾雲擰著眉頭對元錦萱說,
“你這些年吃了多少的苦,好不容易才費儘心機嫁給賢王,現如今賢王又沒有與你正式的鬨掰。”
“何苦將他送給旁人?”
元錦萱將臉撇向一邊,眼光中帶著紅。
“二叔才剛剛回到帝都城,什麼都不知道。”
她在賢王府的時候,外人看著她與賢王恩愛情深。
賢王待她看起來像是極好的。
元錦萱曾經也一直這樣認為。
可是自從元仙兒死了之後,賢王待她就越發的冷淡,甚至一日不如一日。
這一些體現在細微末節之中的疏離,讓元錦萱渾身顫栗。
曾經元錦萱也不明所以。
她想不明白,明明在晚上的時候,對她那麼熱情似火的一個男人。
為什麼會突然有一天讓她覺得十分的冷淡。
明明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隻不過賢王再也不進她的房間,再也不對她熱情似火了。
元錦萱覺得無論自己怎麼做,與賢王都好像隔著一層那般。
一直到她被趕出賢王府之前。
賢王才徹底的撕下了他溫文爾雅的真麵目。
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元錦萱被賢王多次的暴力毆打。
很多次賢王都是在將她往死裡揍的。
元錦萱現在並不想要回到賢王的身邊了。
她對賢王已經失望至極。
如今她想要的隻有紀淮。
曾經在紀家的那十年,紀淮給她的溫柔寫意。
是心機諸多,精明算計的賢王所比不上的。
尤其是當元錦萱手頭越緊的時候,她就越是懷念紀淮對她的大方。
曾經紀淮對她不計成本的付出,在與這個賢王比一比。
元錦萱就覺得賢王好像是一個笑話。
而這些話,元錦萱沒有辦法對她的二叔說。
元爾雲的年紀其實比元錦萱大不了幾歲。
雖然她的輩分是元錦萱的二叔。
可是兩人在被流放的路上一直彼此扶持。
半大的兩個孩子。,曾經錦衣玉食的長大,又磕磕絆絆的一路吃著苦到了聞家村。
當元家的家主,也就是元爾雲的大哥決定把元錦萱嫁給一個農夫做妾室的時候。
元家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個時候,他們因為剛剛到文家村人生地不熟的,被彆人欺生的厲害。
更彆說他們頭上沒有片瓦,腳下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
更是因為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養尊處優的,所以讓他們開荒他們也不會。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家中剛剛成年的女孩兒,嫁給隔壁的聞家換取滿是收成的土地。
聞家的男人看上了元錦萱。
沒有人表示反對,除了元爾雲。
元爾雲怒斥元錦萱的阿爹,也就是他的大哥。
說他失去了文人的風骨。
元家不是沒有活過去的辦法。
如果所有的元家人都少吃一點,都下地勞動。
或者是所有的元家人都去上山挖野菜。
哪怕啃樹皮?!
也不至於淪落到要將家中嫡女,嫁給一個農戶做妾的地步。
可是元爾雲的話,沒有一個元家的人支撐。
如果不嫁掉元錦萱的話,那麼就會是家中更小的女兒。
甚至是元家各房的夫人。
關鍵是聞家的那個男人,好像還挺喜歡元錦萱的。
元爾雲被他的阿娘一把扯到了隔壁的山洞裡。
她用著石頭把元爾雲牢牢地堵在洞中。
一直到如今,元爾雲還記得他的阿娘一邊哭著,一邊在洞外說著他們這一房的艱辛。
因為他阿娘原來就是先家主的小妾。
她又何嘗不知給人做妾的艱辛?
可是元家已經淪落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如果不能犧牲一個人,這一大家子該如何活下去?
元爾雲哭著往山洞裡頭扒拉石頭,他大聲地吼著: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他可以去從軍,他去乾苦力活,他去開荒,他去討飯。
不至於要全家人犧牲家中嫡女的地步啊。
他的阿娘以及元家的其餘女人一個個的上前,不斷的又往山洞的洞口填石頭。
就這樣,等元爾雲終於被他阿娘從山洞中放出來時。
元錦萱已經被一塊陳舊的紅蓋頭蓋在了頭上,背到了聞家。
做了聞家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