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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山林慢慢被賦予了虛假的生機。
眼前的一切隻不過是多了點顏色。
卻沒想到竟讓我有些恍如隔世。
我好像來過,但又好像沒有。
記憶中的廢墟和這些都對不上號。
可不知怎地,當牌坊上“玄陰”兩個字的金漆被擦亮時,我又對這裡感到無比熟悉。
我很確定自己第一次來這兒時,沒有這樣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記憶被重新拚湊的緣故。
縱使玄陰遲遲沒有出現,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就好像…好像……我,不再是我了。
“傻小子,趕緊穩住你的心神,千萬彆指望我能把握好尺度。”
老板娘的話當如一記重錘!
我陡然回過神來的一瞬間,竟差點兒窒息。
“尺…尺度?這是什麼意思?”
急促的喘息讓我說話有些結結巴巴的。
老板娘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我前麵,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我原本以為這充其量隻是個幻境。
但這種心悸窒息的感覺像是在提醒我,彆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等我好不容易鎮定下來。
老板娘的“記憶”剛巧也重新塗好了顏色。
我有些愣神,心裡不停嘀咕這真的是“幻境”麼?
隻怕是韓念念在也瞧不出有什麼破綻吧。
那些被拉扯進幻術的特徵,一個都沒出現。
非要回溯的話,我就這麼站著,然後就像閃過了走馬燈一樣。
可這一切又比走馬燈真實,比嫁夢術都真!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感慨時,老板娘忽然提醒道
“集中精神,他來了。”
聞言,我四處張望。
但並沒有看到老板娘口中提到的“他”。
然而下一秒,隻見一道虛影佇立在廣場中央。
他來的悄無聲息,在看到他之前我沒有察覺到一絲征兆。
我十分詫異地看著老板娘的背影。
難道說,這就是五陽和七陽的差距嗎?
站在廣場中央的人影虛虛實實,好似受到了某種乾擾。
總之我始終無法看清他的容貌和衣著。
我正想開口詢問老板娘對方的身份,老板娘卻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的意思是讓我看就行,但彆多問。
我微微點頭,繼而全神貫注地盯著場地裡即將發生的一切。
“幽冥戚戚,鬼府無衙……主母,您還坐得住嗎?”
我去,這聲音難道是玄天宗?!
雖說看不清身形,但玄天宗的聲音我應該還能分辨得出。
就是不知道這是老板娘什麼時候的記憶。
反正感覺那時候的文天宗已然不年輕了。
他的虛影就矗立在山門外。
我也知道牌坊後麵就是玄陰的道場。
但玄陰居然沒有因為玄天宗的話而露麵。
過了好一會兒,玄天宗長歎一聲
“看來隻有他能請得動你……罷了罷了,老朽這就替天下蒼生再去跑一趟,希望您下次不要袖手旁觀!”
文天宗話音剛落,身形便驀然消失。
他剛才那番話,雖然聽上去還蠻客氣的,但也有警告的意味。
按照我對文天宗的了解,這時候的他顯然還不到“九陽”境界。
但他在麵對“神明”的時候卻敢用警告的口吻說話。
我正兀自想到這兒,廣場上忽然掀起一陣刺骨的陰風!
突然!一張冷豔無雙的臉就貼到了我和老板娘麵前!
我著實被嚇了一大跳,腿肚子都軟了。
“鬼娘……我感受到你的氣息,但你在哪兒……”
這聲音一定是玄陰沒錯。
可這張臉卻是一張陌生女人的!
以至於她剛一開口就讓我非常難受。
不不不,這不是主要問題。
玄陰,她難道看得見我和老板娘不成?
因為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我們,直盯得我心裡發毛!
老板娘沒有理會對方,而是轉身衝我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我又被嚇了一跳!
因為…因為……老板娘有一半的臉變成了陰森的骷髏!
我咽了口唾沫,內心深處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難道才是老板娘的真容?
而且玄陰剛剛稱呼她為“鬼娘”。
這個稱呼,我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
玄陰在我們附近“飄蕩”了一會兒就消失了。
我剛想鬆一口氣,卻聽老板娘開口道
“在這裡永遠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因為你所看到的一切隻是一種角度。同樣也不要相信你的耳朵,因為你所聽到的都隻是一個觀點。”
老板娘話音剛落,廣場上便回蕩起刺耳的嚎叫!
陰森詭譎的氣息瞬間籠罩全場。
駭人的陰風宛如森森鬼爪,瘋狂地撕裂著周遭的一切。
然而一切都是虛假的。
被攔腰截斷的大樹,剛倒下還沒落地就重新複原。
鎏金的牌坊剛出現龜裂,下一秒就變得完好如初!
除了我和老板娘,周圍一切景象都在破壞與修複中無限循環。
而這股駭人聽聞的陰氣,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作……怨氣!
“啊啊啊!!!鬼娘!鬼娘!”
深山之中響起痛苦的哀嚎。
我頭皮陣陣發麻,心跳也跟著亂了。
那才是玄陰,但她為什麼會那麼痛苦?
還有老板娘和她之間究竟有什麼過節?
不,不對!
老板娘剛才說過讓我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可……要是不相信這些,我又該相信什麼?
矛盾和猶豫讓我有些神誌不清。
我甚至冒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瘋狂念頭。
會不會是我真的穿梭了時空?
會不會老板娘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天煞,一切都隻是個謊言?
會不會……我就是那個天煞?
無數莫名其妙的念頭像一根根細針似的想紮進我的腦袋裡。
就在我疲於掙紮時,老板娘再次開口說
“你這定力還是有待提高啊……算了,你就站在這兒看吧,剩下的‘表演’我一個人來也夠了。”
“表演?老板娘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你本該是參與者,現在卻成了旁觀者……唉,誰說不是天意呢?”
老板娘說這話時並沒有回頭。
但我卻能清楚地聽到她說完後略顯戲謔的輕笑。
我不明白什麼“參與者”和“旁觀者”。
或者說,這裡已經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一切我都搞不明白。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就像老板娘說的,憑我現在的定力,好像還應付不了這場麵。
老板娘一步步往前走。
我察覺到她身上的“顏色”好像“掉”了一瞬間。
但眨眼功夫又回歸到了正常。
就好似我們麵前有一條無形的邊界。
而類似的“邊界”我已然見過好多條了。
當她跨過邊界時,周遭的陰風散了,怨念消了。
仿佛之前所有的詭異和陰森都不曾發生過。
很快,牌樓那邊傳來了一股我十分熟悉的力量。
是她!玄陰!
高聳的牌坊下,她就像從畫裡走出來一樣。
她的威嚴和冷豔,絕對是我平生僅見。
還有那極其華貴的錦袍和耀眼的冠冕,與我們初見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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