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在心裡反複默念這段話。我知道文天宗必有深意。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他像是勸誡,可似乎又很是糾結。總不能因為愛一個人就沒法修煉吧?感覺這老家夥該不會是在誆我吧?就在我苦思之際,麵前的燭火再次縮減一圈。我幾乎已經看不到文天宗的身影了。這時,文天宗忽然朝我伸出手:“這是掌心決,算是老朽送你的見麵禮。”可當他手一攤開,我正想接卻發現啥也沒有。這該不會是什麼隻有聰明人才能看見的東西吧?當麵問顯得不禮貌,也顯得我蠢。我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把手伸了出去。下一秒,文天宗輕輕與我合掌。那股溫潤暖和的力量瞬間流遍我全身。我的皮膚表麵隱隱泛起一層金光,平靜祥和的氣息隨之向外開始擴散。文天宗笑了笑:“不愧是九陽天命。柳擎蒼那老家夥根本不懂,教你的儘一些猴兒戲。這掌心決怎麼用,甲三未六會告訴你的。”“甲三未六是什麼?”文天宗說要賣個關子,等到時候了我就會知道。緊接著他的話也多了起來。這還得多虧我和他有過一些共同經曆。首先他告誡我一定不能讓天煞徹底複蘇。千年前的天煞不過是六陽境界,但卻能讓諸多強者束手無措。計劃失敗是一方麵,人心渙散是另外一方麵。天煞大強大在於它擅長蠱惑人心。文天宗說如今這世道人心晦暗,天煞複蘇後的實力必然不可同日而語。他估計天煞一旦複蘇,實力境界必然在七陽左右,甚至八陽之境!“陸小友,天煞所帶來的災難是你無法想象的。老朽隻希望你能有所取舍。切記,切記。”“多謝前輩指點。”不知不覺,燭火已然隻剩一粒光點。我知道自己今後再也不可能見到這位真正的強者。本來還想再聊會兒,但時間顯然不夠了。我謝過文天宗,準備好好道彆。但他卻突然開口提醒道:“對了,還有一事需陸小友謹記。幽冥之人擅忘情之法,彼岸生花,魂斷石橋。若無必要,切勿與之相交過深。”“呃……前輩,相較過深的意思,晚輩可不可以理解為……”我話還沒說完就引得文天宗開懷大笑。他這一笑,我們麵前本要熄滅的燭火瞬間重燃!無比磅礴的力量彙聚於一點之上。這一瞬間,火光緩緩擴散,終於照亮了他的麵容。還好,還好他沒有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我是真他娘的怕他也是我的某個前世。壓力大不說,萬一被奪舍咋整?文天宗的容貌與我臆想中一樣。深邃的眼眸裡透露出無儘歲月的滄桑和惆悵。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本身的氣質。祥和且平靜,強大但內斂。無數璀璨的經文懸浮在他身後。它們不斷破碎、消散,最終又化作點點星塵,重新沒入他的身體。我多想就此描摹一副畫像。說他是仙!說他是神!我想沒有人會懷疑。文天宗收起笑意衝我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我的猜測。然後他的身形便漸漸模糊了起來。在完全消失前,他留下了一句:“陸小友珍重,若有朝一日小友登臨高天,切勿忘了九叩神門,老朽自當親身來迎……”……“陸明,陸明……”聽到朱莉的聲音,我緩緩睜開眼。見她滿臉擔憂,我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我問她自己入定多久。她說也就三分鐘左右。可當我再一次抬眼看向正對麵的“文天宗”時,心裡卻多出許多感慨。我告訴朱莉他就是文天宗。朱莉並沒有感到很意外,還說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關於我入定後的遭遇,她似是有意回避,一個字都沒有多問。當我反問她為什麼不問時,她回答說隻要我沒事就好。我也就不再說什麼,微微一笑就算略過了這個話題。緊接著我告訴她:“莉莉,修補封印的方法就在蒲團下麵。我去拿。”說罷,我起身來到文天宗的遺骸旁。就在我思考該怎麼挪開他的屍身時,屍體竟然垮了!眨眼功夫,文天宗的屍身就化作了一堆金色的粉末。然後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陣輕風,瞬間將這些粉末吹了個乾乾淨淨。我沒有猶豫,直接掀開蒲團。蒲團下麵壓著一封金鑒。我拿起金鑒並打開,裡麵赫然是一張金燦燦的符籙!這符的符頭和符腳與我們在山頂看到的一樣。但範老師也說那是仿的,現在一看真貨,確實有區彆。如果現在把符籙交給薑姬,相信她肯定不會覺得這是“妖丹”!我收起金鑒準備離開。可朱莉卻說:“陸明,要不把蒲團也帶走吧?”“啊?咱們又不是盜墓的,你咋啥玩意兒都要呢?”朱莉搖了搖頭說她不是那意思。她隻是覺得那個蒲團不一般,興許能幫助我修煉。我想了想,一個蒲團想必文天宗不會吝嗇吧?於是我便遂了她的意,將蒲團也一並帶走了。離開石室後,原本牆上的火把瞬間熄滅。通道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可我卻在冥冥中感知到有一絲奇異的力量仿佛在牽引著我。我讓朱莉不用開啟夜視術,隻用跟緊我就好。然後我便循著這股力量在黑暗的同道中前行。走了沒多久,異香再次出現。但這回基本上是瞬間消散!當我走了一段距離後,耳邊忽然聽到那老嫗的聲音:“老奴恭送主人離府……”媽呀,想不到文天宗居然這麼不挑食。我也不知道為啥自己突然就會聯想到這些。反正想到這兒,我不禁笑出了聲。就這樣,我循著那股力量,一邊笑一邊走。感覺還不到十分鐘,我和朱莉便回到了石室!再次見到眾人,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太多情感要表達。除了平靜,更多的是……淡漠。我晃了晃腦袋,這肯定是入定的後遺症。畢竟文天宗各方麵都太過震撼,一時適應不過來也是難免的。眾人見到我回來,立馬詢問我發生了什麼。她們幾個顯然就沒有朱莉那麼有眼力見。我簡簡單單把事情經過說完,隨後變把金鑒拿了出來。薑姬順手接過去研究起來,我則轉而問範八門:“八門,算出來走哪邊了嗎?”“算出來了明哥,走這邊。”範八門指著一個洞口信誓旦旦的說。可我卻微微皺眉,因為那股力量並沒有向這兒延伸。我搖了搖頭,指向另外一個洞口說:“你算的不對,走這邊。”範八門看了看我所指的洞口,疑惑道:“明哥,我感覺你好像非常肯定,難不成你也會算?”我再次搖了搖頭,指著洞頂淡然一笑道:“我不會算,但我上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