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鋪?你確定?”“嗯,我確定!”朱莉仔細打量著街口的鋪麵。她倒是聽說過民間有這樣的一種鋪子。不過說出來終究都是傳聞,她也沒親眼見過。當初我跟著張撇子去過鬼鋪,雖說就那麼一次,但足以讓我記一輩子。之所以叫“鬼鋪”,不是因為裡麵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而是這鋪子裡賣的東西,活人根本用不到。它本身和白事鋪很像,鋪子裡也賣紙紮花圈。隻不過深究起來又有些微妙的差彆。總的來說,白事鋪裡有的鬼鋪都有。但鬼鋪裡有的,其他任何地方你都買不到。朱莉和吟魚對此頗為好奇。我和她們說,是與不是去問問就知道。於是我帶著她們朝著鬼鋪走去。果然越靠近鬼鋪,街麵上的陰氣也就越重。朱莉和吟魚不禁搓了搓手臂,顯然她們倆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但這和我記憶中的感覺一模一樣!“冷的話就運轉氣息護住心脈。這陰氣傷人,跟墓地裡那種陰氣是兩碼事,最好小心些。”見我如此鄭重其事,朱莉和吟魚立馬照做。而這些話,同樣也是當年哪位鬼鋪老板對張撇子說的。我天生九陽之體,再詭異的陰氣都傷不到我。所以我自然要比她們倆從容不少。來到鬼鋪門前,我拿出三炷香試著點燃。香火著了,則代表鋪子接客。但要是這香怎麼點也點不著,那就千萬彆逗留。好在香火剛被點著,香頭就亮起了幽幽的藍色火星。我輕車熟路地把香插在門口角落的香爐裡,這才敲了敲門:“咚。”“咚咚。”“一行四人,兜裡揣著三兩七錢,問老板討個活路。”彆看隻是簡單敲個門而已,但這裡頭可全是規矩。首先不能連敲三下,得停一停。而且敲得還不能太急太響。敲得急了那是報喪,任你把手磕出血來人家也不會給你開門。另外還得自報家門。這話相當於過去的唇典切口。老一輩江湖把式特彆看重這些。用上切口的目的,首先就是為了確定你是不是同道中人。反過來說,如果連這些規矩都不懂,那又何必來鬼鋪?我頭一回見朱莉和吟魚如此謹小慎微。她們倆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勁兒的打著哆嗦。我因為有九陽之氣護體,所以完全感受不到。不過看她們有些微微發紫的嘴唇,不難想象,這裡確實很冷。“吱呀……”老式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鋪子裡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見人影。我示意朱莉和吟魚彆出聲,跟在我身後就行。鬼鋪老板開多大門,就代表他有幾分心思想和你做生意。眼前不過敞開一條門縫,說明人家根本不想搭理我們。不過是礙於規矩才給我們留出一條縫罷了。我把方薇放下,先一步側身擠進鋪子裡。剛邁過門檻,我就聞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這倒是跟我記憶中有所不同。反正類似這種陰晦的地方,最常能聞到的應該是檀香或者沉香的味道。鋪子裡沒開燈,隻有門外透進來的一絲光能照見前方的玻璃櫃台。櫃台灰蒙蒙的,裡麵放著什麼我也看不清。不過隱約可以看見有人斜靠在櫃台後麵。等吟魚和朱莉攙著方薇也進來後,門便輕輕合上了。“喲,真是稀客啊。一個人,兩隻妖,還有一個半人半妖。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湊一塊兒的?”說話的是個女人。從聲音判斷,她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上下。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慵懶和隨意,同時又有幾分調侃。總之,感覺她確實不想待見我們。而香味的源頭來自正前方,我想自己剛才看見的人影,應該就是她。雖然看不見,但我憑著記憶先朝三個方向一一鞠躬。我並不清楚這麼做的意義,隻記得張撇子管這叫“三敬先人”。等我鞠完躬,果然聽老板娘笑道:“年紀輕輕倒是懂規矩,小子,你師父姓張還是姓郭?”“老板娘客氣,我師父不姓張也不姓郭。”這老板娘謹慎得很。但我估計她也沒料到我以前也進過鬼鋪。在這種鬼地方,稍有不慎就會說錯話。她問“姓張”還是“姓郭”,意思並非她認識張撇子。“張”代表道士,“郭”則代表方士。因為隻有這兩種人有辦法找到鬼鋪。所以聽到我的回答後,老板娘也詫異道:“野路子?嘖嘖嘖,讓我瞧瞧有多野……”說罷,鋪子裡緩緩亮起一團黃光。光隻夠照亮櫃台,我隻能看清她的手,卻依舊看不清她的模樣。老板娘的手很白,但白的有些病態。她修長的手指上戴滿了各式各樣的戒指。白的是玉,黃的是金子,黑的……我看不來,紅的似乎是瑪瑙吧。“模樣長得倒是不賴,隻不過你身後那倆小妖精是怎麼回事?還帶著個半死不活的丫頭……怎麼?你們是想找個地方吸她精氣不成?”老板娘言語輕蔑,顯然她對妖族沒啥好感。借著微弱的燈光,我回頭看了一眼朱莉和吟魚的臉色。還好,還好。朱莉隻是通過眼神向我表達了一下她的不滿。吟魚則微微搖頭表示沒關係。幸虧是她們倆跟我來。這要換做其他人,天曉得會鬨出什麼亂子!我長籲一口氣對老板說:“實不相瞞,我和萬仁巷裡一個姓黃的有過節,想問問老板娘有沒有法子能找到他?”鬼鋪之所以能讓無數人趨之若鶩,就是因為鬼鋪老板各個都有通天的本事!而這種本事誰也說不清是不是某種傳承。總之,隻要老板肯和你交易,且你也能拿出有價值的籌碼,天底下就沒有鬼鋪辦不成的事!老板娘聽到我的話,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子,你這是打算要挑龍筋呀!但你可知道,世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如果你指的是邪神,那可真抱歉了。因為我要是不弄死他,等他蘇醒後他就一定會弄死我!”我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因為在鬼鋪裡說謊是極其不明智的選擇。話音剛落,鋪子裡的亮光稍稍大了一圈。隨著光圈逐漸擴散,老板娘也終於露出了她的廬山真麵目。她慵懶地靠在一把藤椅上,手裡端著一杆玉煙槍輕輕嘬了一口。煙霧在她豐滿的唇峰邊沿繚繞不散。黑色旗袍勾勒出她此起彼伏的身姿,宛如一幅秀美的山水畫。老板娘微醺的目光甚是**。她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牽動著我的心跳。我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隻是覺得她很危險!至少在她這撩人的姿態背後,仿佛還藏著一顆仍在滴血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