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儒生胡西晉前來報國殺敵。”
天都皇宮西前側三十裡有一座濟明太學宮,占地麵積僅次於天都城的天都皇城,類似於大衡的國子監,主要培養西戎的年輕一代俊彥。
濟明太學宮前身是西戎太藩院,曾經的太藩院主教西戎騎射立國的弓馬武道,其次是兵家兵法,中原儒家治國一套頗不受待見。直到南朝新士族的興起後,西戎皇室才提高了儒家、法家等學科的地位,其中又以儒家最受重視。
儒學堂有東西兩席大講師,又以西為尊,這位便是胡西晉便是濟明太學宮儒家堂西席大講師,他原是大衡人,曾在國子監做過講師,後來投靠西戎,做了西戎大皇帝的座上賓。
他所說的報國,報的也是西戎國。
胡西晉唇槍舌劍讀的中原青史留名的殺人詩《大雪夜殺人》,酷夏之時忽然漫天落雪,雪越下越大,胡西晉的身影夜逐漸淹沒在雪幕中,而首先不見的是那手握的那口三尺劍。
他以浩然氣馭劍,藏劍於萬萬片雪花之中,讓人防不勝防。
李景源腳步輕靈向前,飄落的雪花近身便消散,李景源雙眼清明,漫天落雪皆在眼中。
萬物運轉有儀軌,大至太陽東升西落,月圓月缺,小至花開花落,風起微末,各循規律,各遵其道。就像天上落雪,在李景源眼中,隻要視線所及,一片雪花所落而未落,在他眼中都有絲絲縷縷的明確軌跡,這種妙不可言的軌跡之濃淡,又與天象境界高低相關,初入天象時是模糊不堪,久入天象,修為漸厚,尤其是能與天地共呼吸之時,便愈發清晰。
胡西晉的雪藏劍在李景源眼中毫無秘密可言,一伸手夾住了那藏於萬萬片雪花中的飛劍,雙指彎曲,飛劍折斷。
李景源眨眼穿過漫天雪幕,來到胡西晉身前,以折斷的劍尖刺穿了他的胸膛,留下了一句厭惡而冷漠的言語:“以中原詩報西戎國,大衡人西戎心,你這種香蕉人我最是厭惡。”
他隨手一引,那漫天飄儘是隨李景源心意而動,雪花做劍,淹沒了胡西晉,還未死透的胡西晉被萬千雪花淩遲而死。
雪落儘,不見人,不見骨,隻有一地臭血爛肉。
香蕉人當如此死,才解恨!
李景源繼續出城,路上有不少武夫攔路,天都城各家權貴都派了高手前來,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攔一攔,總比不攔要好。
李景源從天都城最深處的皇宮,沿著天都大道一路殺穿,無人可擋,殺至城門口處,有一耄耋老漢麵無表情的拖槍攔路。
耄耋老漢拖著厚重的镔鐵大槍,緩緩走向李景源,滿腔怒火的道:“耶律楚弓報皇恩殺仇敵。”
伴著內力的喊話傳遍整座天都城。
李景源嗤笑道:“這麼大嗓門喊給誰聽的?”
耶律鯨材的屍體還躺在皇宮,李景源的挑撥離間無人證偽,但絕對會有效果。他耶律家若不做些什麼,將來大概率會被皇室收拾。
所以耶律楚弓這位耶律家的老梁柱才會來,這次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唯有如此才能取得西戎皇室信任。
耶律楚弓拖槍而至,刹那起崢嶸,一身氣機渾重凝實,一看就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厚重。他雖老,但一身熬打了八十年的金剛體魄依舊硬的很,更何況他來時吃了耶律家的破體丹。
破體丹是耶律家鑽研練體大藥丹過程中失敗產物,此丹可短時間裡增強大幅度增強血氣,不過副作用巨大,一旦用此丹,幾乎沒有回頭路,輕則淪為肉身千瘡百孔的廢人,大多必死無疑。
破體丹一般是耶律家同歸於儘的最後選擇,不過破體丹所需藥材極為珍貴,煉製方法又不容易,所以數量極少。
正如老人來意,不打算活著回去,如那老不死的完顏破以身布局一般,耶律楚弓也有此打算,為耶律家爭一個網開一麵。
老人微妙抖腕,挽出一個燦爛槍花,足足兩百斤的大槍在他手裡如飄絮一般輕盈。單手拖槍變作雙手提,一槍橫掃千軍, 如雪重於霜,力達千鈞,雖是宗師巔峰卻有了半步天象之威。
渾重一槍砸在李景源遞出了帝劍上,砰然巨響,老人借助大槍反彈,身形如陀螺,旋出一個向前的弧度軌跡,腳尖踩地,高高躍起,一槍以萬鈞之勢朝李景源當頭砸下、
重槍最大的殺招不是刺,而是砸,以力砸,以力破萬巧。
這一槍灌入老人全部氣機要給李景源砸出個好歹。
這一槍頗有看頭,李景源不得不重視,一劍遞出與大槍硬碰硬,李景源相安無事,但氣機激蕩亂如油鍋,地麵更是轟然龜裂破碎數裡。
老人一槍不得進立馬借著劍上力道在空中旋轉槍身,槍尖在地麵上一點,雙腳落地後的刹那,奔襲而出,又是一槍砸向李景源脖頸。
李景源持劍抵擋,沉重的力量讓李景源橫移了幾米,大槍傾力一擊的力道完全卸去後,驟然欺身而進。
劍磨著大槍濺起大片火星,瞬息間近身,左手閃電拍出擊中老人肩膀,沒有磅礴天象修為的老人當即就如斷線風箏脫手飛走,李景源握住長槍,朝老人墜地處丟擲而出,速度之快,以至於根本沒有什麼呼嘯成風的氣象,隻有破風聲刺耳。
老人也是自小從沙場萬千屍堆中爬出來的老手,生死危局經曆過不少,對著一槍看似要直直透胸斃命的險境立馬做出了決斷,體內氣血爐熊熊燃燒,燃燒生機,雙腳淩空虛踩,竟是在空中穩穩倒退滑行。
左臂被拍碎,便看準時機以右臂擒拿握住大槍槍頭,可惜未能完全抓住,槍頭還是插在了胸口,身形斜斜墜地,一腳踩出一個大坑,泄去槍上力道,硬生生止住頹勢。
右手奮力拔出插在胸口的槍頭,雙眸泛紅,經脈逆行,氣血爐燒儘了全部生機換來最後一博之力,倒提大槍,再度向李景源奔去。
當真是悍不畏死。
這老人為了耶律家也是拚了。
李景源麵無表情遞出一劍,劍起李景源,終止於耶律楚弓,如一掛長虹懸於兩者之間。
一聲轟響,老人重重砸在天都城牆上,震蕩得城牆一陣搖晃,牆上縫隙沙土簌簌落下。
老人的屍體也隨著落下。
你搏命歸你搏命,我殺人歸我殺人。
耳邊響起急促破空聲,轉瞬而來,李景源歪頭,一根沉重鐵箭自耳邊掠過,大半箭身插入地下。
回首望去,於三裡之外的屋頂上站著開弓之人。
射手見李景源發現,立馬躍下屋頂逃走。
李景源提起老人的大槍,一甩手,大槍破空而去,穿牆破屋,如雷馳騁,將那奔跑的箭手釘死在一堵屋牆上,大半胸膛都炸爛了。
李景源再走,已無人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