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筠此刻沮喪的說不出話來,讀書二十餘年,讀了個厚積薄發的蟬道,竟然敵不過這位年輕太子。不過幸虧她心境如蟬匿地般隱忍打磨二十載,不至於崩潰,反而堅忍的接受眼下現實。
抬頭睜眼,望著這位玄龍繞身的霸氣太子,恍惚間竟是見到昆侖。
氣吞雲夢澤,晃眼昆侖巔。
這位年輕太子似乎已經站在了昆侖之巔了,立於天下滾滾大勢的潮頭。
忽地破空聲襲來,有一箭自書院後山起,有一刀燃天而來,刀勢沉重從麓山一路壓到李景源頭頂。
又有琅琅讀書時帶起天地浩然氣,詩詞文章意各化異象,有出海的大鯨,也有翱翔天際的雄鷹,也有正氣凜然的先輩之影,都隨在刀箭之後。
有五人登風出書院後山。
又在一瞬,刀箭無聲消散,讀書時戛然而止,浩然氣象煙消雲散,仿佛都不曾出現過,那登天的五人向下一墜回了書院。
老夫子詭異莫測的出現在了李景源身後,差兩步而來的是袁天罡。
袁天罡身上氣息暗淡很多,一副文武袍破碎不少,唯獨那口忠臣刀依舊潔淨鋒利。
老夫子再踏一步來到謝道筠身後,指尖彈出一縷浩然氣遊魚般鑽入謝道筠體內,穩住她的傷勢。
謝道筠羞愧道:“讓老師失望了,還要老師出手相救。”
老夫子輕笑道:“早就與你們說過,就算天塌下來,老夫也會給他頂回去的。”
袁天罡出現在李景源身後,語氣多了些無奈道:“我沒能攔住老夫子,請殿下治罪。”
李景源擺擺手,平靜道:“儒甲第一,幾近於聖,哪是那麼好對付的。”
老夫子望向李景源,嘖嘖稱奇道:“佛門金剛禪尊,儒家賢人文膽,道門真人玄機,三教合流於一體,更讓人驚歎的是劍五的唯我獨尊。你當真是老天選定的殺天下之人,當真是天意所鐘。”
九天之上起轟雷,萬裡無雲卻在此刻電閃雷鳴。
老夫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老天在警告他不要泄露天機。
老夫子一揮手,謝道筠消失在原地,回了麓山,老夫子負手平靜道:“小二姐的因果老夫接了,太子你當如何?”
李景源提劍而出,玄龍咆哮,目無懼色,儒甲近聖又如何?他亦有持劍斬聖人的勇氣。
老夫子眼中又多了幾分欣賞,他抬指間,李景源周圍的空間做了浩然天地。李景源停步駐足,不由自主地閉上冷漠霸道的雙眼。
一睜一閉間即一夢,他再次夢遊春秋。
袁天罡怒而出手,老夫子夾住這一刀,輕聲道:“你不用擔心,我隻是讓他再大夢一次春秋而已。我這一指《春秋》和小二姐可不一樣,他那賢人文膽終究不是自己的,不去經曆如何能化為己用。春秋好啊,儒家之道多起春秋,讓他去走走儒家的路,和那些曆史上的儒家聖人們親近親近,或許就能以賢人文膽走出自己的儒道之路。”
“想讓殿下走上迂腐的儒家之道,你這老混蛋該死。”袁天罡雙手壓刀,讓老夫子的雙指顫動。老夫子目光一厲,指尖浩然碾碎刀氣,換得忠臣刀劇烈顫抖。
老夫子沉聲道:“老夫知道這刀是你的道,若再來,老夫折了這把刀。”
袁天罡置若罔聞,冷淡道:“刀就是刀,折了又如何?大不了以我這條命換你半條命。”
老夫子有些無奈,今日怎碰到了個瘋子。倒不是說他不敢折刀,也不認為袁天罡真能換他半條命,隻是袁天罡死了,那麓山和太子真就不死不休了。
他清晰知道自己的背後立著一口劍,那口劍可比袁天罡的刀還利。
老夫子彈指蕩開了忠臣刀,平靜道:“老夫不會刻意讓他走儒家之道,這指春秋是為煉賢人文膽,也是以春秋三百年煉心。今日若不是為了小二姐,太子就算求老夫也不成的。”
“太子無礙,不良帥放心。”耳邊傳來一道清冷聲音,袁天罡眉頭稍稍舒展,這位開口了,那應當沒大事。收回忠臣刀,眼神冷冽如刀子,冷漠道:“若是殿下出事了,必起刀兵,屠滅麓山。”
老夫子毫不在乎的道:“老夫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無法無天的存在。”
老夫子回望不遠處的山林間,一棵大樹下盤坐著一位白色劍袍的中年人,他盤膝閉目養神思,腿上擱著一口古意盎然的劍。
老夫子能感覺到那口劍寄托著白色劍袍中年人全部的劍意和精氣神,換句話說那口劍就是他自己。
以身煉劍化劍,古往今來也有不少劍客另辟蹊徑的達到過此境界,但老夫子確定此人最強。
此人一直就在那裡,雖緊閉雙眼,但時刻關注著戰場,隻關注李景源,很顯然這位來曆不明又陌生強大的劍客和李景源有莫大關係。
剛才他一指春秋時,此人差點沒忍住出手,老夫子確定他和眼前這位刀法超凡入聖的刀客一樣屬李景源一方。
這人也是賊老天的安排?
隻是他的劍意更有逆天而行的意思。
老夫子轉頭輕笑道:“老夫雖不在意麓山,也不在乎書院,但不得不為我那後山的幾個弟子著想。”
老夫子捶了捶肩膀,幽幽道:“老夫這身老骨頭太久沒打架了,稍微舒展舒展筋骨就有些不得意。這可不行,往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得多練練才行。”
探手一抓,一張躺椅出現,悠悠坐上去。還隔空從後山取了一壺酒,悠然喝了一口,滿意呢喃道:“茶雖有百味,但這酒更合我心。”
他看了一眼李景源,笑了起來:“三百年春秋就酒,越喝越有。”
有一行人自麓山而來,奔襲到此。
袁天罡望了一眼,為首的是三皇子李昪,隨行的還有一位清秀端莊的儒雅麗人,在之後是隨從武夫和儒家儒士。
李昪見到閉目站立的李景源,立馬趕過去,結果被袁天罡橫刀擋住,冷淡道:“三皇子,不要靠近。”
李昪急忙問道:“太子沒事吧。”
袁天罡平靜道:“沒事。”
李昪又道:“可否讓我過去看看。”
袁天罡冷漠道:“誰也不能靠近殿下。”
李昪身後一持刀武夫立馬護主怒喝:“大膽,你怎麼和殿下說話的?”
袁天罡眼中閃過一抹犀利,眾人隻看到一閃而過的刀光,持刀武夫的身體被數道刀光加身切成碎片,散落一地。
袁天罡心中怒氣一直壓不下去,這人在這時候觸他黴頭,與找死無異。
“三殿下還是躲遠點為好,我這刀隻認一個主人。”